朱慧慧笑:「那是你的錯覺,皮膚哪會呼吸。」
「秧寶抬抬腿。」等會兒要跪靈堂,方堅讓宋梅香幫忙縫了四個棉墊,分別給秧寶和朱慧慧綁在膝蓋上,外面寬大的孝服一穿,瞅不見。
這一場戲,沒幾句台詞。
妝扮好,秧寶接過劇中夏大哥的牌位,帶著丫環秀珠跪在劇中母親的靈堂上。
隨著場記的一聲「開始」。
秧寶臉上眼中慢慢有了變化,由麻木、悲傷到熊熊燃燒的恨意,「媽,對不起,我沒有照顧好大哥,沒有找到二姐。七兒在此向你發誓,今生找不回二姐,七兒終生不出花樓,不給大哥報仇,七兒誓不為人……」
「卡!周老師,秧寶情緒欠了點,你過去跟秧寶再捋捋劇情。」
周夢秋應了聲,走過去,蹲在秧寶身旁,給她分析夏七兒為什麼會在母親棺槨前發誓。
一是失去親人的恐慌。
二是恨,恨人殺了大哥;恨鬼子的入侵,讓她家破人亡;恨二叔在父親去逝後,不顧念親情強奪家產把他們一家掃地出門,害得二姐走失、母親的病沒有得到及時的醫治年紀輕輕就撒手人寰。
三是逼自己活下去,哪怕是變成暗夜裡噬血的鬼,也要活下去,尋回二姐,為父為母為兄報仇!
秧寶點點頭,醞釀了會兒情緒,又來了兩遍,這一條才算過。
接著又轉去花樓,補拍了幾個鏡頭,其中就有最後一個眼神。
沒拍前,副導一直擔心軟乎乎的秧寶,露不出那種讓人戰慄,會讓人看了就會做噩夢的眼神,沒想到一條過。
事後,大家都贊秧寶有演戲的天賦。
只有秧寶自己知道,她是帶入了前世,那日,大哥為護她不讓人拉走放血,用以吸引蟲族入侵收留他們的星球,被人一棍棍敲斷脊骨。
那種眼睜睜看著大哥被人一寸寸凌虐,卻無能為力的噬骨恨意,早已侵蝕了秧寶的靈魂。
記憶的面紗被掀開,露出了血淋淋的一角。拍完,秧寶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靜,到家,就進了臥室,爬上床,放下青紗帳,將自己深深埋進了被窩。
方堅看著緊閉的屋門,胳膊肘抵抵一旁的柏邢:「不會是周老師說的『入戲太深』,走不出來了吧?」
柏邢沒理他,腦中不停閃過秧寶坐在花樓陰昏的角落,扭頭看向鏡頭的那個眼神,他不知道別人是什麼感受,他有一種被野獸盯上的感覺,渾身戰慄地都想拔槍出擊!
這絕不是演戲,那一刻,秧寶看他們,是真的恨不得生飲血,死挫骨!
說來誇張,可最後,那勾起的嘴角,總讓他有一種:秧寶眼中的他們已是一身血肉花肥養出來的牡丹花!
捏了捏眉心,柏邢出門去找跟布朗先生雨中游湖的顏東錚。
顏東錚匆匆回來,推開屋門,看向床上的小鼓包。
「秧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