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教授笑笑,彎腰去看顏東錚沐卉帶來的禮物:「咱家你媽當家,聽她的准沒錯。」
朱興思看他爸從包裝袋裡拎出兩瓶紅酒,立馬來了興致:「哪年的?」
朱教授拿著瓶子,仔細看了看:「1927年,紅葡萄酒,出自布朗莊園。」
朱興思嘖了聲:「顏東錚真會省,拿布朗先生的東西送人……」
元珍聽得蹙眉,忍無可忍一巴掌拍在兒子背上:「布朗先生的東西不要人情?」
朱教授頷首:「你媽說的對,自古人情債難還!這酒市面上還不一定能買得到呢。」
朱興思聽得若有所思,用過午飯,走時,把兩瓶酒和一瓶玫瑰露、一套大牌化妝品全帶走了。
元珍看得嘆氣,朱教授撫撫她的背:「孩子大了,性子早已定型,改是改不過來了,就這樣吧,咱們活一天護一天。等我們眼一閉,去了,他如何,想管也管不著嘍。」
元珍能如何,讓時光倒回嗎?
倒回也改不了既定的命運吧,六幾年正是孩子成長的關鍵期,她和老伴相續下放,因為是獨子,兒子雖然留在了城裡,卻受他們夫妻的影響,沒少遭罪,先開始也是寧折不彎,後來……打狠了,也被同學的離逝嚇著了,矯正過頭,便成了現在的模樣。
說實話,相比同事經歷的白髮人送黑髮人,她挺慶幸,慶幸兒子活著,雖油滑、親情淡薄,有使不完的心眼,大事大非上卻拎得清。
顏東錚和沐卉從朱家離開,又分別去了幾家,周教授、羅教授、古建築系的老教授,順便將袁飛請人修老宅的想法說了一遍。
老教授早就聽過袁家祖宅,幾進的大宅子,帶著東西跨院,鋪地的地磚都有講究,更別說家飾了。
「可惜啊,」老教授忍不住惋惜,「很多東西都毀了。」
前年袁飛回國投資,宅子歸還,政府安排入住的幾十戶,先後搬離,好好的宅子,也被改建違建搗騰的不輕。
原來的家飾砸毀有之,被人搶去賣的、收藏的亦有之。顏東錚有幸帶秧寶去看過一回,門窗什麼的凡是好料,幾乎被人扒換了一遍,就連地磚,也是十不存一。
「袁家有錢有人脈,老師你只管出設計稿把宅子復原,材料列出,其他的讓師兄們去處理。」
老教授的幾位關門弟子於今年春上組織了支建築隊,有活接活,沒活就去民俗學校跟梁九和雷發達的後人,學習古建築營造。
「行啊,你讓袁飛明天上午過來吧。下午我打電話給你師兄,讓他們請一天假,過來見見袁飛,把事定下。」
離過年沒倆月了,袁家祖宅大,想修得抓緊了。
顏東錚頷首。
沐卉看看時間,11點半,起身去廚房做飯。
老教授一個人住,平常是能對付一頓就對付一頓,兩人來,若沒什麼急事,便會留下陪老人用頓飯。
這次過來,沐卉提了兩個竹簍,一個裝著米麵糧油和蔬菜,另一個裝著宰殺好的雞魚和火腿臘肉木耳粉條。
雞燉上,魚清蒸,再炒盤小青菜,一個蒜苗臘肉,蒸鍋米飯。
老教授高興,開了瓶茅台,沐卉不開車,陪他喝了兩杯。
顏東錚幫忙斟酒:「您年紀大了,白酒少喝。吶,給您帶了兩瓶紅酒,每晚睡前喝一杯,睡得好了,您給我說一聲,我再送幾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