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戶本就微微泛紅的臉頰,在觸到柳七的目光之後紅得更厲害了,聲音小得如蚊蟲嗡嗡:「好教這位……這位姑娘知,昨日我給這些貓兒餵了些魚腸子,味道重了些,讓姑娘見笑了。今日上午我進林子打野兔,還沒來得及給這些貓兒餵食,是以它們都聚攏了來,催我祭五臟廟呢!」
沈忘聞言,笑道:「那我們也不便打擾,今日之事,多謝。」
獵戶受寵若驚,連忙拜了下去:「小人愧……愧不敢當。」
離了獵戶的住所,二人返回白龍祠取了沈忘的青驢。那小青驢倒是自得其樂,把河岸邊的高草啃得禿了大半,正甩著尾巴抽打蚊蠅。沈忘一扯它的韁繩,小青驢起了倔脾氣,嘶叫了半天方才移步。
見沈忘好不容易跨上了小青驢,柳七坐在馬背上問道:「推官這是要回衙署?」
「我需得去一趟崔知府府上,有些事情還需問詢。」
「私事還是公事?」
沈忘被問得一滯,看柳七一臉嚴肅,只得老實回道:「公事。」
柳七微微頷首,調轉馬頭跟在小青驢屁股後面:「走吧!」
沈忘自幼頑劣,性子憊懶,何曾被這樣一板一眼的規訓過。此時身後跟的小仵作,倒是比先生的戒尺還要厲害,容姿如仙,卻古板如石,真不知柳仵作這般性格,是怎麼在魚龍混雜的衙門口堅持下來的。
這一路,沈忘走得很是彆扭,只覺身後始終有一雙灼灼的眸子盯著他,讓他不由得挺直了身子。等他終於在沈府門口從驢背上翻下來,只覺得背上已經全是汗水,苦不堪言。
沈忘沒有進府,只是給門口的家丁塞了點散碎銀子,囑咐他偷偷把巧兒帶出來,他有要事相問。柳七皺著眉頭,一言不發地盯著拿了銀子興高采烈鑽進大門的家丁,嘴裡咕噥了些什麼,終是忍住了沒說。
她不摻言,沈忘也樂得自在。不一會兒,就見巧兒怯生生地從府里走了出來,眼睛紅通通的,似是剛剛哭過。
沈忘心裡不禁酸楚,柔聲問道:「巧兒,這兩日在府中,可有人為難你?」
巧兒緊咬著下唇,手裡絞著帕子,小聲應道:「沒……沒有,我只是……只是想念小姐。」
見女孩兒馬上又要哭出來,沈忘趕緊轉移了話題,將袖中的蛐蛐罐遞給巧兒,問道:「巧兒,我問你,這可是小姐之物?」
巧兒抽噎著點頭。
「我記得惠娘最怕蟲,怎的還會隨身籠著蛐蛐罐呢?再者,這可是宣德年間的蛐蛐罐,少見得很,惠娘怎會花重金買這麼一個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