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這簡簡單單八個字,也就是他目前能為施硯之做的最好也是最後的事了。沈忘精神一振,感激地朝著柳七微微頷首, 摒棄心頭雜念, 再次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案情之上。
當人不再被感情所左右,五感便愈發清明,沈忘突然發現了案桌之上他曾經忽略的一樣東西。
那是一本他略有幾分熟識的書卷——《沈郎探幽錄》,那是由施硯之創作,以沈忘、柳七和程徹為原型的探案話本。昨晚, 他們四人都曾傳閱此書,尤以程徹為最,幾乎可以說是愛不釋手。而此時,那本書正被胡亂地塞在幾卷畫軸之下, 書的皮面已經褶皺不堪。
沈忘還記得, 昨夜施硯之取出書卷之時, 珍而重之的動作與神態, 他絕不可能這般對待自己一筆一划寫出來的作品。他將畫軸下的《沈郎探幽錄》取出, 緩緩翻開書卷的第一頁……然而, 書卷的第一頁只剩下殘碎的紙片, 竟是被人野蠻地撕扯了下來, 幾乎連帶著拆壞了脆弱的書皮。
沈忘蹙起了眉,輕輕地將《沈郎探幽錄》展平, 揣入懷中,心道:究竟是誰對施硯之有這般深仇大恨,殺了他尚不解氣, 還要再這般折辱他的作品呢?
環顧四周,再無需要推敲的事物, 這邊廂柳七也已經做完了對於施硯之屍身的初檢。
「停雲,你那邊有什麼發現?」
柳七手腳麻利地替施硯之整理好衣衫,雙手合十,向著死者微微躬身,方才回道:「死者死於斬首,除脖頸處切割的創口之外,身上目前並無其他的傷痕。」
「一擊斃命?兇手的手法會不會太利落了?從現場來看,兇手走入房間之時,硯之兄正在桌前揮毫潑墨,湖筆尚且擱在筆掭之上。兇手要想手持利刃,在硯之兄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靠近,在一刀割下他的頭顱,這個難度……」
沈忘一邊說,一邊拉開椅子,緩緩坐在施硯之曾經坐過的位置,思忖著。突然,一雙冰涼而蒼白的手從背後探了過來,在沈忘的咽喉處極快極輕地一滑。
「割喉倒是可以。」身後,柳七嚴肅地毫無波動的嗓音幽幽傳來。
沈忘正兀自想得認真,冷不防被柳七這樣一「刀」割下,不由得全身一顫,柳七卻渾然不覺,還自顧自地以手作刀在一旁比比劃劃。最初的白毛汗被涼風吹乾之後,沈忘也緩了過來,加入了和柳七討論的行列,卻完全沒有料到,他們兩人在屋中的情景,被門縫中的兩雙眼睛看了個真切。
「你能不能別擠我啊!」易微一邊透過門縫向內張望,一邊惡狠狠地跺了身邊人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