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不多時, 小沙彌便被幾名僧人像拎小雞崽一般揪了過來,重重地擲在地上。
小沙彌戒嗔踢蹬著雙腿,奮力哭嚎:「不是我,我沒有!」
「豈容你狡辯,還不拖到柴房裡去!」覺玄斥道,狠狠瞪了左右兩邊的僧人一眼。僧人們會意,連拉帶拽地將小沙彌拖出了後廚,那小沙彌到最後也在拼命掙扎,僧人們繞過後院,隱沒在夜色中,小沙彌的哭聲也隨之驟然消散。
「阿彌陀佛,是小徒的不是,讓施主們受驚了。」大和尚覺玄眉眼低垂,那熟悉的和藹可親的笑容又回到了他形如滿月的臉龐上。
「我看,小師父也不是故意的,只怕是看走了眼,大師也不要過分責罰於他。」沈忘雙手合十,回禮道。
「是啊,我們也並沒有什麼損失,我看那小師父哭得挺慘的,想來也是無心之舉。」易微的火氣也冷靜下來,愧疚之情又占據了上峰。
「施主們無需掛懷,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小徒性子頑劣,是該教育教育才是。」溫和的笑容依然掛在臉上,可任誰都能看出其中暗藏的疏離之意。
「既是如此,那我們便不打攪了。」沈忘暗暗用手拽了拽易微的衣裳,易微只得把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憋了回去,垂頭喪氣地縮到沈忘的背後。來時氣勢洶洶,回時臊眉耷眼,這短短兩柱香的時間,也只有五月天孩兒面的易微,才能有這般劇烈的感情變化了。
「啊,對了!」突然,覺玄想起了什麼猛地拍了一下自己光禿禿的腦袋,他上前一步,湊到沈忘身前,還不忘雙手合十念一聲佛號:「差點兒忘了提醒施主,小廟地處荒僻,蛇蟲鼠蟻橫行,一到夜裡,更是鬧將得厲害。還請各位施主關好房門,切莫隨意外出,以防傷及自身。」
斜刺里一股夜風襲來,平添幾許蕭瑟荒蕪之意,沈忘微笑點頭:「多謝大師提醒。」言畢,便和柳七等人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後廚。
眾人回到廂房,掩好了門扉,易微已經餓得頭暈眼花,有氣無力地把腦袋靠在椅背上。柳七從褡褳中取出前日裡買的硬面饃遞給眾人,易微這才有了點兒精神,雙手捧著硬面饃,吧唧吧唧啃了起來。
沈忘卻是不餓,凝望著窗外的月色,似乎在思忖著什麼,半晌才道:「停雲,你和易姑娘夜裡警醒著些,畢竟寄人籬下,互相之間也好有個照應。」
柳七會意,點了點頭:「沈兄自是放心,我會保護好寒江。」
這邊廂易微聞言,激動得把硬面饃也扔了,直往柳七懷裡鑽;那邊廂沈忘卻是心中暗嘆,這停雲哪裡都好,就是偏生聽不懂別人的話中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