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虎子聽戒嗔出言譏諷, 氣憤地攥緊雙拳,怒罵道:「可見昨天還是揍得輕,兄弟們,看咱們堵不堵得住他這張臭嘴!」
戒嗔聞言, 不怕反笑, 他仰著頭, 一臉閉目待死的潑皮樣, 更是把一眾少年人氣得鼻孔冒煙。
見少年們又摩拳擦掌想要圍攻小沙彌, 易微強忍眩暈和疼痛, 緩緩搖了搖頭:「他也和你們一樣, 都是受害者, 打他又能起得了什麼作用。」
易微轉頭,看向倔強地咬緊下唇的戒嗔, 促狹地笑了笑:「你是唯一一個從地牢去而復返的人,我倒想聽聽你的高見,憑什麼說我們就出不去呢?」
戒嗔抬頭看著易微, 少女的臉龐蒼白得嚇人,似乎最後一滴鮮血都順著後腦的傷口流淌了出去, 可她臉上的笑容依然如初見一樣,嬌蠻自信,就好像無論前方有怎樣的崎嶇險阻,她都能逢山開路,遇水搭橋,靠著吉人天相,走得順順噹噹。
從小吃盡了人間疾苦的戒嗔,最討厭這種人。
「憑什麼?哼,你們自己看看這些石壁,這種石料在我們老家叫做豆渣石,最是堅硬粗糙,想要破壞它難如登天。這個地牢是天然形成的地洞,連一絲裂隙都沒有,地牢的上方被那些白蓮教人裝了厚厚的石籠和石門,你們在牢里喊破了嗓子,外面也是聽不見的。那石門重逾千斤,除非外面的人打開鎖閘,否則任憑你有登天之能,也是出不去的。」
小沙彌緩了口氣,繼續有板有眼地分析道:「再說了,就算你跑出去了,可然後呢,這些白蓮教人有金剛不壞,刀槍不入之身,個頂個的悍勇,人數又有數十之眾,你打得過一個,打得過兩個,能打得過數十個嗎?到時候,你再怎麼跑,哼,插翅難飛罷了!」
果不其然,隨著小沙彌陰陽怪氣地解釋,易微的眉頭蹙了起來。戒嗔還以為自己戳中了這位大小姐的痛處,面上露出些許得色,卻聽易微道:「不對,按你這麼說,這地牢中的聲音應該是絕難傳出的,可為什麼昨夜裡,我聽到你隱約的哭聲呢?」
沒有人能給易微令人信服的解釋,眾人皆是面面相覷,倒是戒嗔又冷笑著開口道:「怕不是你睡毛了發噩夢吧?若是連哭聲都傳得出去,這裡豈不早就讓人發現了?」
他本想看易微的笑話,下一秒臉上的笑容卻僵住了,戒嗔驚恐地睜大了眼睛,下意識想要攔阻面前女子瘋狂的動作:「你……你做什麼!」
只見易微一擰眉,猛地扯下包裹著頭部的布條,狠狠向自己的創口上抹了一把,滿手的淋漓鮮血即便在暗無天日的地牢之中依舊觸目驚心。
易微將掌心向外,屏息凝神,感受著空氣細微的流動。這是她在軍中學到的訣竅,當人被困在無法辨識方向的山洞之中時,觸覺是比官能更值得信任的知覺,而濕潤的皮膚往往更能感知風的位置,有風吹來的彼方,便是暗藏生機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