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惠娘……而是……
人影的面容如溶了水的白竹紙化散開,重又凝聚成另一副模樣。
那是如盛放的梔子花般端麗絕俗的容顏,那是如月下冰川般堅毅純粹的精魂,她定定地望著他,唇角勾起一抹再熟悉不過的淺淡笑意。
「停雲……」
沈忘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想要觸碰那懸掛之人蒼白冰涼的指尖,在將接未接之際,又倏地收回,面色劇變。
那怎麼可能是她?她明明還活著,停雲她還活著!
砰,砰,砰——
敲擊聲更急促了,似乎是在催促著他快些行動,莫在躑躅!
砰,砰,砰——
敲擊聲更劇烈了,似乎既是威脅,又是隱含關切的警告!
「無憂,你醒了嗎?」聽到那熟悉的呼喚聲,沈忘猛地睜開了眼睛。哪裡還有濃霧下院落的影子,他依舊還斜靠在美人榻上,榻邊的小几上,放著一碗已經涼透的藥湯。此時的沈忘汗出如漿,裡衣已經被汗水濕透,蒼白的額上也滿是汗珠。他劇烈地喘著氣,緩了好一會兒,才扶著案幾站起身,給門口等得不耐煩的程徹打開了門。
看見沈忘如同淋了一場大雨般的狼狽模樣,程徹也嚇了一跳:「無憂,你這是咋了,掉……掉湖裡了?」
沈忘哪還有力氣跟這位腦子缺根筋的好兄弟閒扯淡,無力地擺了擺手,問道:「怎麼了?」
「哦!差點兒忘了正事兒!」程徹狠狠一拍自己的腦袋道:「剛剛我在外堂見到了方捕頭,他正著急尋你呢,說是那失蹤的老嫗找到了!」
沈忘眼睛一亮,剛才的頹喪之氣一掃而光,大聲道:「讓方捕頭等我片刻,我這就換上官服,帶那老嫗去二堂候著,千萬看好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