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呢!」殷擇善似乎很不耐煩,以至於用最簡略的語句命令道。
「夫君,你喝多了,歇歇再飲吧?今日的菜都是你喜……」
「我問你酒呢!」殷擇善的音調陡然拔高,看向南菀的眼神里也帶著強大的壓迫感。
南菀無奈,只能將溫在碗中的酒取了來,遞給殷擇善。南菀纖長的手指甫一觸到酒壺,眉毛就蹙了起來。因為長時間的等待,碗中的熱水已經涼了,壺裡的酒也帶上了夜的寒意,而殷擇善最反感的,便是溫吞水般不咸不淡,不涼不熱的酒。他現在脾氣這般煩躁,只怕會借酒生事。
想及此,南菀拿著酒壺的手便往回撤了一下,還沒等她說出口,殷擇善便一把搶了去。
「拿來!」殷擇善嘴中還罵罵咧咧了些什麼,南菀並沒有聽清。
南菀的預料果然沒錯,殷擇善咂摸了一下口中的酒,便盡數噴到了地面上,手一揚,來帶著酒壺、酒杯、溫酒的碗和一盤花生米都盡數掃落桌下。
「我天天養著你供著你,不是為了讓你給我臉色看得!滾!都給我滾!」憤怒的咆哮排山倒海而來,壓得南菀喘不過氣來。面對盛怒之下的殷擇善,她唯有柔順地站起身,離開了壓抑的房間。
南菀本想到廂房去躲一躲,但轉念一想,殷擇善性子酷烈,若是晚上就這般晾著他,沒有遂了他的意,只怕接下來數日都會鬧騰不休,南菀只得硬著頭皮去了廚房,另取了一壺酒燙好。
酒壺被熱水浸潤,酒氣也隨之浮了出來,南菀用指尖小心地碰了碰,正是殷擇善喜歡的溫度。這時,一股焦糊味兒不偏不倚鑽進了南菀的鼻腔,南菀心中疑惑,拿起酒壺轉著圈打量,又掀開爐灶上坐著的鍋,都沒有找到氣味的來源。而那股古怪的讓人揪心的味道不僅沒有減淡,反而愈發濃烈起來。
南菀慌忙推開廚房的門,只見正堂的方向火光驟起,直衝霄漢!南菀下意識地就像正堂跑去,可跑到一半,她卻調轉了方向,沖向殷萬福所住的西廂房。殷擇善畢竟是人在壯年,四肢健全,起了火自然知道閃避,可殷萬福雙目失明,腿腳又不甚便利,若是被困在火場之中,必是有死無生!
於是,南菀再無猶疑,一頭衝進了西廂房。當時,殷萬福正徒勞地在地上掙扎著,南菀拼盡全力才將這位過分肥胖的老人扶了起來,二人跌跌撞撞衝出了殷府大門。南菀將殷萬福交託給揉著惺忪睡眼,走出房門查看情況的劉老丈,轉身又跑進了燒得嗶啵作響的宅子。
花市街的半片天空已經被熊熊燃燒的火焰灼紅了,和漫天的暮色交相輝映。周邊的鄰里也察覺了異狀,紛紛從家中奔了出來,和焦急的南菀撞到一處。
「菀姑娘!你這是做什麼!火燒得這麼大,你衝進去是送死啊!」黃四娘一把拉住南菀,緊緊地把她箍在自己身邊,此時的南菀面色已經被大火燻黑,眸子卻格外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