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微剛準備反唇相譏,卻被柳七沉靜的聲音打斷了:「仵作一職,無分男女,無非上官手中一柄剖分黑白的利刃而已,許兄又何須介懷。更何況,許兄讀聖賢書,又豈能不知『男
女授受不親,禮也;嫂溺援之以手者,權也』的道理,寒花不見了,事急從權,想來海大人也不會在意。」她一邊說,一邊緩緩地向許子偉靠近,身子向著書齋大門的方向傾斜,分辨著書齋內的情形。
一股甜膩的腥味從門縫中隱隱飄來,合著不知哪兒來的香氣縈繞鼻端,柳七臉上一悚,一種難以遏制的不安感瞬間湧上心頭。她朝眾人的方向一挑眉,堅定的眼神中明明白白的寫著三個字:衝進去!
眾人之間的默契哪裡還需語言承載,只是一個眼神,眾人皆伺機而動。不過轉瞬之間,還沒反應過來的許子偉就被程徹的大手制住,摁在一旁的柱子上無法動彈。易微和沈忘則倒退幾步,向著書齋的大門狠狠撞了過去。
「轟」地一聲巨響,書齋鎖閉著的房門應聲飛了出去,而沈忘和易微也因為用力過猛雙雙摔倒在書齋的地面上。許子偉這才明白眾人在轉瞬間做了什麼,大怒道:「你們豈敢……豈敢!」
在許子偉憤怒的質問聲中,柳七當先踏入書齋的房門,俯身去扶趴倒在地的易微和沈忘,二人也正努力撐著地面準備爬起來,可三人的動作卻在同時頓住了。沈忘感受到了指尖傳來的黏膩的觸感,那質感尚帶著溫熱的暖意,卻讓沈忘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血!」易微驚叫了起來,她慌亂地四下張望,最終將目光鎖定在書齋一角的朱漆官皮箱上。
箱子的底座較為簡樸,僅為一圈墊木,箱蓋則是實木蒙皮的,格外堅固。箱蓋與箱體的連接處有一把銅鑄的鎖,此時正處於鎖閉的狀態。殷紅的血水滴濺在地面上與箱體的外側,只是因為箱體外塗朱漆,是以並不明顯。而那濃重的血腥味兒,正是從這官皮箱中飄散而出的。
書齋的大門既已撞開,程徹鬆了對許子偉的鉗制,許子偉便也趁機奔入房中,在看到官皮箱的時候整個人也跟著愣住了。
「這……這是怎麼了!?」許子偉瞠目結舌地看著地上的一片狼藉。
「我還想問你呢!這是怎麼回事!」易微強壓的火氣在此刻也終於爆發了,她指著緊鎖的官皮箱,衝著許子偉吼道:「把箱子打開!」
許子偉慌了,忙不迭地搖頭道:「我……老師沒有給我鑰匙啊!」
這時,始終呆站在門口甘棠也走了進來,像是魂魄被抽離了身體一般,愣愣地盯著箱子看,半晌方才喃喃道:「鑰匙……只有老爺才有……只有老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