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頭痛好些了嗎?」
門內依舊寂靜一片。程徹坐不住了,他擔憂地站起身,湊到柳七身邊, 扒拉著門縫往裡看:「不會疼……疼暈過去了吧!?」
柳七無奈地扯開恨不得把自己擠成紙片兒的程徹,安慰道:「別急, 我進去看看。」
沈忘倒是淡定悠然地給蔡年時呈了一碗粥,拍了拍坐立不安的好友,溫聲道:「忙活一下午,先喝點兒粥墊墊。」
話音還沒落,那邊程徹便嗷的一嗓子叫出聲來:「微兒,微兒不見了!」
此時的易微,正策馬奔馳在筆直寬敞的官道之上。秋寒料峭,北境風凍,刺骨的寒風毫無遮掩地撲在易微蒼白的臉上,□□的拳毛騧神駿非常,四蹄運馳如飛,可即便是如此寶駒,口嚼邊也已經溢出了白沫,可見背上馱負之人心中之焦急。易微脂粉未施,做男兒裝扮,雙腿緊緊夾住沒有披掛馬鞍的拳毛騧,靠著自身優越的平衡能力催動戰馬。
從聽到張綽平在獄中的低聲吟唱之時,她便知道大事不妙,也知道了那種隱隱的熟悉感究竟從何而來。張綽平所哼唱的歌曲名叫贊達溫,曲調極富辨識度,高亢圓潤,帶有溫柔綿長的顫音,如同風吹過林海,月掠過雪原,那是易微童年時經常聽到的曲調。
那時,易微只有七歲,便已經跟在戚繼光的屁股後面東跑西顛了。戚繼光對這位外甥女抱有極高的期待,一心要把她培養成奢香夫人一般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的奇女子,平日裡對易微的管教甚為嚴格。可偏偏易微性格跳脫、古靈精怪,小小年紀就叛逆非常,是以給戚繼光惹下了不少麻煩。
一次,戚繼光的部隊繳獲了一隊馬匹,其中一匹戰馬性烈難馴,甚至一腳踹斷了馴馬師的腰,引得眾兵士咋舌。沒辦法,這匹戰馬便在戚繼光的授意下被單獨關在一間馬房裡,不予草料,每日只供給極少量的飲水,來磨一磨這匹烈馬的性子。然而,這匹馬也引起了易微的注意,年僅八歲的她尚沒有獨屬於自己的戰馬,便躍躍欲試著想要馴服這匹渾身雪白,連一根雜毛都沒有的寶駒。
可誰料,當她輕手輕腳翻上馬背,正準備試一試新學的訓馬之術時,那匹白馬便如離弦的箭一般,猛的一挺身彈射而出!初時,易微還能強自鎮定,竭力在馬背上保持著平衡,可在那匹白馬連躍過兩道圍欄,自己的身體如同疾風驟雨中的小船,幾乎被掀翻下來時,易微也再也不敢托大,大聲呼救起來。
眾人既想要攔驚馬,又生怕傷了馬背上的孩子,縛手縛腳,亂作一團。眼見著那匹白馬躍過眾人的頭頂,直向不遠處的樹林中奔去,另一道身影勢如奔雷般緊追而去!只見一位體型瘦削,蜂腰猿臂的兵士越眾而出,催動著□□的馬匹緊緊跟在白馬半個身位之後,他在狂奔的戰馬背上挺起身子,竟是借著腿部的力量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