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還有人勸,說她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而致,讓她放寬心些,趁著還年輕早為自己的下半生做打算,再到後來,大家便將她當成了瘋子,開始有意疏遠。」
「而這禍事,就發生在這時候。」
老伯垂下眼緩了一陣,燭光將他臉上的溝壑勾勒得愈深:「那歹人久不得所願,便趁著月黑風高之夜,潛入了她家中,想以此逼她就範。」
「可那是個倔強又烈性的女子,她原想自盡一了百了,可又念及夫君未歸,苦苦熬將著,久而久之,徹底將自己的精神熬垮了。」
「村裡的醉漢聽她整日精神恍惚,又不知從何處聽了那樁風流事......」老伯恨恨的錘了一下桌子,不忍的閉上眼:「從此,她家裡便多了樑上客。」
幾人唏噓不已,又氣又恨又心疼,全都屏氣凝神的往下聽。
老伯嗓音沙啞,飽經歲月的語調也充滿了故事感,仿佛讓人身臨其境。
「再後來,村里婦人孩子都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有那腌臢潑皮的,甚至直接上門打罵。」
「即便如此,她仍是苦熬著,只想再見她夫君最後一面,可這麻繩,專挑細處斷。」
「她發現自己有了身孕。」
「隨著肚子漸漸顯懷,她惶恐,煎熬,心中日日蹉跎著,精神再也熬不下去了,終是肝腸寸斷,一抹白綾,懸樑自盡了。」
「等人發現時,她早已斷了氣,有人想進去將她斂葬了,卻發現門窗怎麼都推不開。」
「這世間啊,偏偏就有許多巧事。」老伯從鼻腔中輕嗤一聲,不知是笑還是嘆:「她死後不過一日,茶腳商就回來了。」
「村里人心虛,不敢說出詳情,全都三緘其口,要麼只說他妻子痴情,日夜苦守相思,熬虛了精神,這才懸樑自盡。」
「也有人打聽過茶腳商失蹤一年的去向,他說自己在歸來途中不慎掉落懸崖受了重傷,被崖下獵戶所救,養了數月才醒,醒來後也是整日渾渾噩噩,又將養了數月,方有精神給家裡來信,直到養好了斷手斷腿可行路了,便馬不停蹄的往家趕。」
「這些都是聽那村子裡的外戚傳出來的,至於後面發生了什麼便無人知曉了,只聽有人說看見那茶腳商一把火燒了整個村子。」
嘴快的郭晴當下便問:「村子裡無人生還嗎?」
老伯搖搖頭:「沒聽說有人逃出來。」
郭晴道:「茶腳商說他送了信回家,可若他妻子得了信,必定不會在此時上吊,所以這中間是不是還發生了什麼事?」
老伯道:「或許吧,多半是這信,被人藏了去。」
姬懷生則更關心眼下的問題:「那之前這些怨靈可有出來傷人過?」
老伯道:「並未聽聞,那村子每到晚上是會發出些奇怪的聲音,但只要不靠近就沒事,最近不知怎的,突然就涌了出來。」
「此前我們不知,夜半聽見人敲門,就有人迷迷糊糊的起身開門,當下便被奪了魂去,之後我們家家戶戶門前掛蒿草,夜晚不敢外行,在太陽落山前關門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