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渡橋耐著性子戳了戳被子卷,岑小眉果斷裝死。
好一會沒動靜,她疑惑地探出頭來,只看見個對鏡挽發的背影。
永安城裡的二十年不是白待的,木簪子穿過柔順的長髮,幾下子就能挽出來京城裡最時興的髮飾。若是以前,定然要金玉記的髮簪作配,只可惜易渡橋去看過了,金玉記已經倒了閉,換作了別家。
岑小眉欣賞了會,遲疑道:「……十一,你怎麼和我祖母梳的髮式一樣?」
挽好髮髻,易渡橋拿起茶盞喝了一口,聞言差點沒被嗆死。
她發現自己竟然沒辦法反駁!
易渡橋深吸一口氣:「還有兩刻鐘早課,還不起床?」
岑小眉的眼睛和嘴一起閉起來了,無比痛快地躺回去裝死。
裝死大業未半,被耳朵旁邊的小瓷片叫得崩殂了。
岑硯:「起床。」
岑小眉:「……」
她慘叫一聲,屁滾尿流地把順風耳扒拉下來,還沒等扔,就聽易渡橋幫腔道:「聽說見道堂的規矩嚴得很,遲到了得罰抄典籍多少次來著?」
岑硯透過順風耳,能勉強聽到點聲音:「五十遍吧?唉,也不知道得抄到什麼時候——」
兩相夾擊,在罰抄的威脅下,岑小眉連滾帶爬地從被褥里滾了出來,匆忙換上了弟子服,把兩人份的書本揣在懷裡,圓潤地掛在了易渡橋身上。
岑小眉:「真不行了!好十一,好姐姐,我閉眼睛睡會,你領我過去吧!」
易渡橋忍笑,任由她抱著,拖家帶口地到了授業堂。
授業堂門口站著倆看門獸,易渡橋路過時打量了半天,沒看出來到底是活的還是仙器。
看門獸挺待見姑娘的,毛茸茸的腦袋直往易渡橋的手底下蹭。
想來沒人能拒絕此等可愛大狗,易渡橋揉了兩把它的頭頂,小聲問:「教引氣入體的師叔好不好相處?」
看門獸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擺了擺爪子。
突然,易渡橋的掌心一空。看門獸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心虛地把頭往爪子底下埋。
岑小眉趴在易渡橋的肩頭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看到抹白衣飄進了授業堂。
岑小眉:「有鬼。」
女鬼不是別人,姓方名絮,正是今年被下派到外門來教習新弟子的倒霉長老。
她停下腳步,淡淡道:「要遲到了。」又對看門獸說,「門規有雲,莫要妄論尊長。你雖為靈獸,也應遵守才是。」
看門獸恨不得變成只耗子。
易渡橋剛打聽完就撞上了正主,與岑小眉一起跟了上去,暗暗希望方絮真如無情道表面一樣不問世事,別記她們這等小弟子的仇。
蒼樞山有規矩,別的課都可由外門的長老們負責,唯有引氣入體一課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