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渡橋的目光落在了心魔身上, 用眼神詢問:徐天貺?
心魔忍辱負重地點了點頭。
點完頭,他回過味來了。
他就是個心魔, 徐天貺出不出得去芥子關他什麼事?
還替他把差事應下來,真是貼心到家了!
心魔像是件不情不願的小棉襖——隨時想捂死主人的那種,他眼睜睜看著易渡橋將一星花粉抹在了他的襟口,以作區分。
你是不是想告訴易辜月真相?
徐青翰站在不遠處,森然地給心魔傳音,她要是看出來了半點破綻,我就把你從內府里挖出來埋在這。心魔兄,你是想永生永世折磨我,不是想在芥子裡孤獨終老吧?
心魔感覺是徐青翰在永生永世折磨他。
他乖乖閉了嘴,信心滿滿地伸出手,想牽上易渡橋的手讓徐青翰好生地吃一口飛醋。
但心魔忘了,他如今是徐青翰。
易渡橋無比自然地與他擦身而過,牽過在旁邊專注於齜牙咧嘴的徐青翰:「小川。」
她不動聲色地瞥了眼侍女的神色,見她神色如常,愈發確信了牽著的是芥子裡的原住民。
而她不知道的是,心魔不受芥子影響,只有她們這些外來者才能看見。
徐青翰意料之外地被握進了一個溫暖的……他朝思夜想的掌心,易渡橋不是人身,手向來冷得像北地的冰。
而此時她寄居在李輕舟的身軀里,世家小姐的手總歸是相似的,手指上沒有經年磨出來的劍繭,溫暖又細膩,令徐青翰依稀有一瞬的恍惚。
就像他再一次地握住了當年那個世子妃的手。
李閱川還沒長開,手比李輕舟的要小一圈,他近乎貪戀地反握了回去,心想:要不就這樣吧。
雖然這倆姓李的沾親帶故成不了親,但能這麼牽著她的手也不錯。
想到這,徐青翰又惆悵地嘆了口氣。
易渡橋牽的是「李閱川」,不是他徐青翰。
老鼠偷油,小孩偷糖。他頂著李閱川的殼子偷來的一刻親近,難道還能指望它長長久久嗎?
他被這份名不正言不順的親近卷得五臟六腑都成了一團,忽然覺得握住的手不夠涼,刻薄地咬住舌尖,刺痛攜著淡淡的鐵鏽味在口中蔓延開來,勉強把他從過於燙手的溫暖里拔了出來。
風水輪流轉,心魔在他身後笑了一聲。
徐青翰沒回頭。
他心神動盪,沒看見心魔愈發凝實的本源。
心魔掰著手指,齊瑜走在他身邊:「在算什麼?」
心魔抬頭,瞳孔里黑洞洞的,齊瑜看得悚然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