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渡橋剛抓住一條若有似無的線頭,那月息石卻忽然發出了不詳的斷裂聲。
她瞳孔微顫,呼吸不由自主地放輕了:「不好。」
裂縫越來越大,就在即將崩裂的前一瞬,它停住了。水綠色的靈力涌了出來,縫衣裳似的將縫隙填住了,針腳算不上好看,一看就是張婉的手藝。
易渡橋越看那形狀越覺得熟悉,靈骨二字幾乎脫口而出,又被她生生咽回去了。
她總算明白張婉要做什麼了,他知道自己不敵孫長老,所以甘願赴死,要用他的靈骨來重塑陣眼,這樣今日孫長老定然攻不進來。
張婉要給這些跟隨他的邪修一個逃走的機會。
山外的轟鳴聲不知何時停了下來,有人沒忍住走出了廚房,這些人還沒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只是驚奇地望向再次升起的水綠色大陣:「這是什麼?」
「張哥就是厲害!有他在,什麼仙人什麼仙山,都得繞著我們走。」
「沒想到他還真是問天閣的人,等他回來得好好請他喝頓酒,我想學蒼樞劍法好久了。」
「你這呆子,張哥是陣修!」
眾人哄堂大笑,過了許久,他們惦記的張哥卻沒有像他們所想一樣得勝歸來。
「可是……可是張哥呢?」
是啊,張婉呢?
此時,一本陣法圖不知何時藏在了易渡橋的心口前,她下意識地按了按,那本圖冊嶄新得像新寫出來的,正是多年後她送給齊瑜的那一本。
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臨別時張婉偷偷放在她身上的。
張婉早就看透了他的命數,所以把一切都安排好了。
他的功法,他的朋友,還有他撿回來的小姑娘。
易渡橋沉默良久後走了出來。許多目光求助似的落在了她的身上,希望這個被張婉撿回來的姑娘可以說一句張哥沒事。
過了一會,她道:「節哀。」
頓了頓,「誰都不許貿然出陣。」
沒時間留給她傷春悲秋,她一如當年一滴眼淚也沒掉的李輕舟,轉身去檢查大陣的每處符文。
大陣之外,折成了兩半的扁擔躺在地上,焦黑得和土地分不出兩樣。
徐青翰站在後邊看了半天的熱鬧,他走的是劍修一脈,和那人丁半點也不興旺的北辰峰沒什麼交情,最多就在大典上見過幾面。
孫長老他是認識的,論資排輩李閱川得叫他師叔,不過他境界臻至化神後再無寸進,都說是他斷了一臂的緣故。
徐青翰本來以為那條胳膊是張婉砍下來的,他上前幾步,假惺惺地拿出丹藥要給孫長老止血:「師叔,你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