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骨里殘餘的靈力逐漸見了底,兩半孤島朝相反的方向飄去,每挪一尺,李輕舟的身影就模糊一分。
在李輕舟看不見的角度里,易渡橋低頭盯了會她的鞋尖,忽地抬手抹了一把臉,變戲法似的將那些傷離別抹去了。緊接著她轉過頭,灑脫地一揮手。
「走了。」
李輕舟背在身後的手動了動,細微的靈力沒入岩漿,徑直刺入潛伏在岩漿深處的心魔後頸。
易渡橋遲遲沒等到回應,遲疑地眨了眨眼,卻發現那道本應在孤島上的身影消失了。
但芥子尚未消失,她按了按自己的心口,皺眉掃視周圍流淌的岩漿,濃郁的白霧蒸騰而上,悄無聲息地吞噬了目之所及的視野。
就在這時,本來平靜下來的孤島上陡地迸出了裂痕,宛如指甲划過琉璃板的尖銳聲響從易渡橋一行人的腳底下發了出來,徐青翰臉色陡變,終於意識到他忘記了什麼。
「這次是我疏忽了。」
不退劍懸在半空,徐青翰的目光緊緊追隨著裂縫的尾端,「忘了我那個心魔總想作妖了——去!」
不退劍應聲而刺,罡風將岩漿分成了兩半,被劍氣高高揚在了兩側的岩石上,將石頭腐蝕出了黑黢黢的痕跡。
而在劍氣的中央,生得與徐青翰無二的心魔被釘在了另一塊岩石上。
他的腳踝以下浸沒在岩漿里,燙掉了一層血肉,森森白骨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焦黑下去。
琵琶骨被一劍釘穿,心魔的牙上全是吐出來的血,他的喉骨不知道挨了哪道劍氣的打,咳了半天也沒說出句人話。
他遂放棄了出聲,喀拉喀拉地把喉骨擰回原位,朝易渡橋他們笑了。
笑得人後背發涼。
在李輕舟臨消失之前,通過那道足以支持他們做出簡要交流的靈力,心魔與她無聲地達成了一樁交易。
李輕舟把芥子的管轄權交給心魔,他來替李輕舟教訓徐青翰。
雙贏。
他當然知道徐青翰怕什麼,被岩漿腐蝕了七七八八的手裡伸出無數條細線,看上去與操控萬重山的靈線如出一轍,栓船似的勒上了孤島的四角,狠命往前一拉。
孤島不受控地往前直衝,在四分五裂之前,易渡橋看了眼徐青翰。
那道劍氣本應直接把心魔的實體打碎……是徐青翰留了情面,還是說他如今已經使不出化神級別的劍氣了?
徐青翰未曾注意到她的目光,強行傷害心魔的後果便是雙倍反噬,他周身骨頭無一不痛,喉口腥甜,只覺像被不退劍從頭劈到了腳,骨頭都要裂了。
在孤島撞到了岩漿匯聚成的瀑布邊緣,並且即將碎成一攤爛土之前,徐青翰意識到了心魔要做什麼。
易渡橋腳底的土壤被刻意保留了下來,他與齊瑜被疾風分別吹開,眼見就要後仰著墜進滾燙的瀑布,而易渡橋此時的位置被控制得恰到好處,只來得及救其中一個。
「你知道了又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