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頷首道:「是徐天貺。」
在眾人口中不知所蹤的徐青翰,此時正在國師府的牆頭上頗沒形象地蹲著。
心魔隨之蹲在他身邊,饒有興趣地看了會他嶙峋不堪的面容,一道猙獰的傷疤橫貫了半張臉,把一張俊秀的少爺臉硬生生割得讓人不忍直視,邊緣扭曲而不甚規整,顯然是被燙的。
冰冷的指尖撫過那道疤,心魔吃吃地笑了起來:「李輕舟鐵了心要讓你挨罰,最後一點靈力可都用在這上了……嘖嘖,被岩漿燙臉的滋味好不好受?」
心魔的手沒有易渡橋的涼。晚風拂過徐青翰的衣袖,他的神思有一瞬的飄忽,在聽見心魔頗為欠揍的話後恢復了冷淡的模樣:「我還以為是你借著機會報私仇。」
對方一哂,權當默認了:「我不過是暫時繼承了她的意志而已,唉,還是你自作孽。臉還疼不疼?」
他的語氣放得十足關切,換作往常徐青翰定然會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一迭聲地嚷嚷噁心,此時他卻只是繃著臉,連個多餘的情緒都欠奉:「少煩我。」
心魔自然不聽他的,撐著下巴道:「人骨柴里的傷帶著死氣,去不掉的。」
帶了死氣的傷疤治不好乃是仙門常識,徐青翰何嘗不知,心魔說出來分明是特意惹他不快,他撇過頭去,全當他是街邊野狗亂吠。
徐青翰周身的氣息仿佛江流歸海一般隱匿下來,在心裡嘀咕道:都說方絮來了這,這人通天之心不死,也不知道她和國師又扯上了什麼關系。不過聽說國師這些年斂了不少好東西……嘿嘿,我瞧瞧去,斷月山莊正缺靈石。
作為問天閣的長老,他渾然不覺此等行徑算是吃里扒外。
一路家丁提燈走了過去,他往下一低身子,等到家丁走後才躍下了屋檐。
步子似乎比往日重了,落地時微微濺起了幾分塵灰。
除了斷月山莊以外,他也缺靈石花。
徐青翰這輩子最引以為傲的便是他那張曾經在京城裡無往不利的臉,能哄騙花街柳巷最炙手可熱的姐姐替他做假證,讓定遠侯當真覺得他這兒子不是個可造之材——反正定遠侯信了,其他虎視眈眈的世家大族也信了,給他免了不少麻煩。
他還用這張臉勾引過易渡橋,只要他一裝委屈,那最會算帳的世子妃定然要心軟,便狀似勉強地捧著他的臉輕輕親上去,也不知道是誰先紅的耳朵。
但現如今他修為一路掉至元嬰初期,與易渡橋幾乎要差了個大境界,甚至連這張臉也毀了。
連徐青翰都想不出來,他還能有什麼籌碼值得一搏。
易渡橋能圖他什麼呢?
圖他又丑又弱還是前夫哥嗎?
這些日子裡,徐青翰傾盡全力地掃蕩凡間僅存的靈石,無論是天元還是下凡星照單全收,濃郁的靈力全填進了他的內府,只為了讓心魔蠶食修為的速度慢一點,再慢一點。
得想辦法重回化神……不,大乘差不多,徐青翰才能有底氣讓易渡橋再看一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