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揉了揉眼睛,懷疑自己看錯了,想再往前看得更清楚些。
身後好像有手推了他一把,那朝臣猝不及防沒站穩,官靴重重地踩在了蛇尾巴上。
朝臣:「……」
那把在書案前坐了半輩子的文官骨突然爽利起來,在金鑾殿裡一蹦三尺高。他一時沒顧上什麼殿前失儀,看清楚那巨獸涼透了後才鬆了口氣——卡嗓子眼裡了。
易行舟的背影消失在了殿後,他走的每一步都如同踩在了巨獸的屍體上邊,無數詭譎的鼠蟻從爛肉里爬了出來,密密麻麻地從金鑾殿裡往外跑。更多的飛蟲振翅而飛,刺耳的嗡鳴響徹雲霄。
出事了!
易渡橋驀然抬首,那些羽翼摩擦的聲響越來越大,最終在整個皇宮頂上匯聚成了一句:「北蒙使者刺殺陛下!」
一切都在電光石火間發生,翠玉般的劍光從國師府里迸發出來,幾乎把晚霞都映成了半透明的翠綠色。隨後,那劍光直直撞在了宮牆上的陣法之上。
岑小眉的身形晃了晃,如同一張紙似的從陰影里滑落,胳膊被適時出現的阿四托住了:「岑仙長,你……」
他說的大概是些無關緊要的關切話,沒等說完,轟隆隆的雷聲便蓋過了阿四的話音。
岑小眉布陣的全程阿四是看到過的,他那會還暗自嘀咕怎麼用了三顆天元五塊月息,都夠小尊上用來打坐好幾月了。
雷聲隆隆,無論是人聲還是蟲聲都被一場雨澆沒了,阿四周身的鬼氣差點沒震散了,捂著耳朵蜷縮起來,心想岑仙長的靈石真是花在了刀刃上。
急雨下遍了整個永安,雨滴穿過殿上的大窟窿落在雕金的盤龍柱上,把金龍化成了一條水龍。
易渡橋的身上有清潔符咒,雨澆不著她。倒是苦了那些無遮無攔的凡人官員,都是滿頭滿臉的水,在仿若天罰的雷雨之下什麼都聽不見了。
她暗暗給岑小眉叫了聲好。不愧是岑家的姑娘,反應就是快。
易渡橋:「做得不錯……怎麼還在響?」
她耳聰目明,要想辨認聲從何來區區天雷當然擋不住,但此刻從巨獸體內爆出來的吼聲消失了,岑小眉引出來的雷雨卻還在下,大有要把整個永安淹了的架勢。
沉墨印變成了沉默印,那頭的岑小眉半天沒說話,只剩下祁飛白被雨澆出來的吱哇亂叫。
好半晌,岑小眉訕訕地道:「好像天元放多了。」
「你放了多少。」
斷月山莊的沉墨印同出一脈,彼此之間能相互聯繫。剛補完覺的齊瑜突然聽了這麼一句,當機立斷地插話道,「二兩?」
岑小眉:「……三顆,估計能有半斤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