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渡橋抬頭,整個地宮拔地而起,宮頂和諸多金光閃爍的掛飾一起被足以排山倒海的靈力亂流轟上了天,那些易行舟寶貝得要命的魂魄碎片像一場新的落雪,落在慌張逃命的人們的肩頭和鬢邊,像水落在湖泊里似的消失不見了。
永安熱鬧得像新過了一遍年關,等到最後一束煙花盛放過後,易渡橋腳下的地動也消失了。
煙花尾巴在空中打了個旋,仿佛是誰狡黠地笑了一聲。
徐青翰雙手交疊在胸前,笑道:「要是姓易的小子知道我在坑裡除了你還放了個靈炮彈,是不是得氣冒煙了?嘿,怪不著我,要怪就怪他不好好做生意,只要你動多了靈力,那靈炮彈就會自行爆炸,還真是可惜了那幾瓶魂魄碎片。」
放到黑市好歹得賣出個百兩天元。
「劍修步步皆如履冰,須得防之再防,慎之又慎。」
他心情頗好地往陶家峰的方向御劍而行,嘴裡一邊念叨李閱川常對他說的警告,一邊隔空一巴掌把心魔從那姑娘的身體里打了出來,學那姑娘的音調唱道,「我偏要孤身向歧路,先嘗青白傘,再看美人面……」
第73章 已灰木 (三)
不論易行舟當日面對炸飛了的地宮捂著心口倒沒倒過來氣, 反正夢裡時有時無地在易渡橋耳邊嘟囔的鬼魂少了許多,讓她好生睡了段時候的安生覺,神清氣爽地同岑小眉打了個招呼, 說是回北邊去了。
幾個月後, 問天閣的拜帖送到了斷月崖。
拜帖是齊瑜出面接的,她一見來人是正道修士, 臉上立刻掛上了那副看誰都不甚順眼的假笑,彬彬有禮地把來人攔在了莊外:「莊主說了,問天閣修士與狗不得入內。」
一隻油光水滑的幼犬顛顛地從她腳邊跑過去,身後幾個孩子追它尾巴玩。
修士:「……」
齊瑜面不改色地改口道:「問天閣修士不得入內。」
修士涵養極好, 也可能是因為涵養不好的都被齊瑜那一張嘴說回蒼樞山了, 他正想再勸兩句, 就見齊瑜一捂心口弱柳扶風地咳嗽起來,臉色白得還真像那麼回事!
他總不能欺凌病人,憋得臉和脖子通紅, 心想以前來的師兄們可真是辛苦了, 想了半天才往後退一步,把拜帖換成張金燦燦的請帖放在了山莊前, 道:「還請管事轉交。」
齊瑜臉上滿是「我病著呢哪有力氣替你轉交」, 等修士的背後消失之後卻彎腰撿了起來, 將請帖放在沉墨印上傳給了易渡橋。
永安城外的一家少有人來的小客棧里,易渡橋展開了請帖。
回斷月山莊不過是做給所有人看的戲, 她根本沒走。請帖外表華麗, 裡邊的字倒是很有風骨,依稀透出些草木香, 想來是出自李閱川之手。
——天下修界本為同源,今五十年已過, 問天閣特此宴請天下修士前來,還請莊主一觀。
易渡橋:「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