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漱冰想說不要直呼掌門名諱,又覺著她是鬼尊,按理由是同掌門一個階層的,遂沒說,又道:「若是兇刀無主,天下大亂也是免不了的。」
玄暉峰上,易行舟面前放著的茶湯已經涼了。李閱川的靈力屏障散盡,他在保護下安然無恙地彎起眼角,說道:「你方才問兇刀無主我當如何……的確,我不過是個苟且偷生的凡人,但往生刀可不是。」
李閱川被下了命令,依舊保持著施展屏障的姿勢,看上去分外滑稽:「你想讓它生出刀靈?」
說完,他卻自行搖了搖頭。仙器若想生靈,若沒有日久天長的磨鍊,非大機緣不可得。
往生刀雖然已經有些年歲,但當年被天雷毀了就是毀了,不存在能自行生出刀靈的可能性。
那麼易行舟想做什麼,就愈發耐人尋味了。
易行舟對他並沒有隱瞞的必要,不急不緩地說道:「無需刀靈。一把來自數百年前的刀——只要存在於世,它的意志亦然如此。」
易渡橋還沒感受到何為往生刀的意志,她只覺得崔漱冰的意志有點讓人頭疼。
她和崔漱冰至今為止認識了還不到一日,做事過得去良心就好,想找死攔不住,實在不必一次再一次地救他。
指尖搭上了崔漱冰將離的手腕,一股鬼氣隨著他的手臂攀升而上,若隱若現的鬼臉環繞上崔漱冰的周身,攜著易渡橋的一縷真元而去,替他擋下了道誤飛來的劍氣。
崔漱冰微愕,易渡橋道:「借你一縷萬重山作陪。」
無論如何,她做不到袖手旁觀。
崔漱冰朝她深作一禮,轉身而去。他的身法本就如臻化境——丹修都這樣,鬥武中打不過別人就得跑——如今更有了萬重山的助力,只見他鞋尖在托在他身下的萬重山上一點,借力朝前掠去,緊接著又蹬上那座「人山」上不知那位兄台的肩,再往上飄。
他的身影快得近乎看不清楚,只見庭蕪杵上藤蔓一閃,拽回最前方那就要碰到往生刀的修士。與此同時,他的腳踝也被人拉住。
崔漱冰心一橫,周身真元劇震生生地斷了踝腕,鮮血噴了後邊的修士一頭一臉。
他借力往前夠去,握住了往生刀柄。
緊接著,他周身真元驟燃。
萬重山被妥帖地送回了易渡橋的身側,易渡橋驀然站了起來,整個人往前飛了過去,揮手將一道真元打入崔漱冰體內。
真元可比靈力珍貴多了,這樣柴火似的燒下去,崔漱冰是不要命了嗎!
不得不承認,燒真元的法子還是很有用的。從未有過的灼熱感遍布崔漱冰全身,握住往生刀柄的手上青筋暴起,天上紫雲隱現,他竟隱隱觸到了大乘的邊緣!
崔漱冰試探著將往生刀轉了個方向,不動聲色地鬆了口氣,朝易渡橋的方向一笑:「我拿到……」
異變陡生,他忽然像被一隻無形的手卡住了脖子,那雙多有神采的眼睛吹燈拔蠟似的黯淡下來。
安詳地當著縮頭烏龜的仙鶴慘叫一聲,那座死寂的人山活了過來,成千上百的修士緩緩地看向了易渡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