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能解答他的問題,易渡橋的神識生扛了扶正劍靈一記,耳朵里像裝了一百隻在田間吱哇亂叫的鴨子,除了無意義的嗡鳴外根本什麼聲都聽不著。
她只能扯著嗓子自顧自地喊,聽起來仿若潑婦罵街:「天下萬物皆有本源,劍靈的本源並非扶正劍本身,而是李閱川的道心。此番劫難我無力相助,破局與否只看你的選擇——斷月山莊外有接應的法陣,想來對你來說,畫個傳送符文並不算難。」
只要你放得下大楚的百姓,只要你對得起你築下的道心。
說完,易渡橋分出來的神識終於無力支撐,和分身一同碎在了劍光里。
千里外,崔漱冰剛剛勾好最後一個符文。
懷裡的身體忽然動了,還沒等天貺驚喜地抱著易渡橋轉兩圈,就見她扒著天貺的胳膊往旁邊一傾身子,吐了滿地的血。
天貺焦急的問詢易渡橋根本一句話也聽不著,她心臟突突地跳,神識被迫撕毀一部分的感覺足以令壯年男子痛得撞牆,而易渡橋只是蜷在天貺的懷裡不住地發著抖。
像是被靈炮從頭裡邊一路轟開,渾身的經脈都在跟著抖,她整個人成了把碰之即碎的琴,滿身的琴弦都在無聲地痛呼。
天貺簡直不知道怎麼辦才好,他無措地抬頭:「怎麼,怎麼才能幫幫她?」
崔漱冰蹲下身,將一粒清心丹塞進了易渡橋的口中:「破而後立,或許並非壞事。」
「我當然知道如果熬過去了能幫她拓寬神識!」
天貺的吐字急促,「但她這樣疼,我就不能幫幫她嗎?」
意料之外的,崔漱冰下定了什麼決心似的點了點頭:「有的。」
昏迷之中,易渡橋只覺她被什麼水草一樣的東西往下拽。但深處的水太冷了,催促著她拼盡全力地往上游去——岸上有誰在等她。
化在口中的清心丹起了效,她只覺眼前的水色愈發清明,直到她看到了一隻伸下來的手。
那隻手一看就養尊處優,指節分明,一下子就撈到了她的手腕。
可能是易渡橋的腕上長刺,那隻手上極其痛苦地爆出幾道青筋,緩慢而不容掙扎地將她一點點地拉了出來。
出水的瞬間,易渡橋想起來她要去做什麼了。
方才還在躺屍的易渡橋睜開眼睛,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天貺伸手討抱的動作停在半空,片刻後才半尷不尬地收了回去。
「岑止戈已經知道了蒼生道心的秘密。」
蒼樞山上不祥的紅雲仍未散去,易渡橋冷靜地道,「只看他怎麼選了。」
方才易渡橋留下的話顯然意有所指,玄暉峰上,有修士竊竊私語:「蒼生道心?那可是我們問天閣的立山之本,那邪修的話能信嗎?」
唯有岑硯默不作聲。
扶正劍靈被琢玉劍與易渡橋擊退一瞬,而後他的背後又開始凝聚同樣的劍鋒,準備故技重施。
他根本就沒管這些人能不能看出來他想用哪一招,反正沒人打得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