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對坐著,譚幼瑾沒有抬頭,她握著手裡的玻璃杯,裡面的啤酒還有剩。於戡看了譚幼瑾一眼,問她想聽什麼,譚幼瑾笑道:「我都行,你可以徵求一下直播間觀眾的意見。」
不知是直播間觀眾的建議還是編導自己的想法,編導說大家想聽《孤獨的人是可恥的》,問於戡能不能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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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 29 章
◎濾鏡◎
於戡說他不會彈編導點的這個, 他沒再徵求譚幼瑾的意見,開始彈亨德爾的一首曲子。譚幼瑾很熟悉這旋律,只是第一次聽吉他版的。
譚幼瑾低頭喝杯子裡的酒。她本來是沒打算喝的,但是一曲都沒彈完, 杯里的酒已經空了。她也沒再倒, 就這麼看著空的玻璃杯。手指輕叩著玻璃杯, 發出有節奏的清響,只有她一個人聽得到。傳到其他人耳朵里, 被吉他聲蓋過去了。
她幾乎想要問於戡, 就是這麼為她澄清的麼?那個他口中需要澄清的留言幾乎已經消失了。他現在新造出來的這一個才真給她帶來了壓力。倒不是怕輿論,這種和她職業無關的輿論即使有負面, 對她的影響也是有限的。真正困擾她的是,她不知道於戡是真是假, 但她好像可能也許有點兒當真了。
譚幼瑾低頭看向桌下,她自己的腿幾乎是貼著椅子, 但於戡的腿要舒展多了。有時桌下比桌上更能說明兩個人的關係。在於戡還沒畢業, 她還是他廣義上的老師時, 她曾經跟他說過, 要拍一桌人的暗流涌動, 鏡頭不光要從台上掃,還要看看桌子下面, 演員可不是臉上有戲就得了。
相比現在, 譚幼瑾更喜歡他們私下的相處。現在她總是懷疑於戡在演,對鏡頭他可能比她更敏感。唯一一次, 她在鏡頭前完全相信他, 是他因為談及他拍的片子, 耳朵發紅, 一句話都說不出。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自己的情緒被另一人推著走,猜他真心還是假意。
譚幼瑾有一個熟人曾為她在年輕時候沒能戀愛感到遺憾,因為沒能體會到那種豐富複雜的情緒實在可惜。這情緒一樣一樣拆開看,譚幼瑾發現,所有的她都體會過。她只為自己的母親有過那樣的情緒波動,在她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大多數快樂都源自母親的誇獎,而母親一旦誇獎她的學生,馬上就能激起她的嫉妒心和好勝心,而後她又為自己的嫉妒羞恥,她一直都知道嫉妒是不好的。她猜測母親的心情,猜她是不是對自己滿意。等她大了些,開始能夠一分為二地看待自己的母親,可聽到別人批評自己的母親,哪怕有七分事實,她也覺得很反感。因為是自己人,對自己人總是袒護的。
等她違背了母親給她制定的規劃開始獨自生活,她才慢慢獲得了自己情緒上的自由,再聽到母親誇獎別人,終於能客觀地去欣賞所夸之人的優點,而覺得自己有沒有這優點都不影響自己的生活。
這情緒自由太過來之不易,一點兒都不想拱手讓人。好在這些年來她還算經得起誘惑,因為能誘惑到她的都不來誘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