勸一個人不要太在乎別人的目光時,經常有這樣一句話出現:「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沒時間看你。」
譚幼瑾從來不用這類話勸人,覺得別人都在看自己固然是種受罪,但是被指出根本沒什麼人看自己,也未必多快樂。
而且,事實上是「大家都很忙,沒時間細看你,隨便看兩眼的時間還是經常有的。」了解一個人太費功夫,就連夫妻子女之間也未必有全然的了解;但是匆匆看兩眼就判定一個人如何如何,這樣的事可不少。講清一個人如何變成今天這樣,其容量並不比一部英法戰爭史少多少,但是落在別人的眼睛裡,幾個通用的形容詞就可以概括完畢。
譚幼瑾從來不奢望別人了解全部的她,她對別人也做不到。全然的了解很難做到,做到了也未必是好事。許多愛情的發生根本來源於對彼此的誤解,恰恰是雙方開始控訴「你怎麼變得我不認識了」,才是真面目顯露的時刻。
離著這麼近,譚幼瑾忍不住想於戡會怎麼看她,和她以為的自己是不是一樣。完整的自我只有在獨處或者完全視對方為空氣時才存在。
房間裡只有他們兩個人,於戡每次對她說話卻好像都要鑽到她的耳朵里,他告訴她,他多麼喜歡她,這種喜歡過於具體。怕她不相信,他用嘴唇和手指在她身上如實地翻譯了一遍,太溫柔了,溫柔的她甚至想哭。她當然沒有哭,對於她來說,展露眼淚比展露身體更羞恥。她試著用另一個人的目光重新看自己已經看熟的身體。身體因為另一個人,生發了一點兒意義,脫離了她的本來面目。
譚幼瑾閉著眼睛,感受著另一個人的溫柔和熱情,溫柔讓她有安全感,熱情讓她感覺被愛。她在於戡的熱情和溫柔中,確認了她一直以來真正的需求:充滿安全感地被愛。對於愛,她根本不是不需要,她非但渴望,而且要求很高,只是凡是低於這個標準的,她寧可不要。
當她得到了她需要的愛時,她想:要麼她遇到了奇蹟;要麼她遇到了騙子。
她當然希望遇到的是奇蹟。
也就是在這一刻,時間仿佛靜止了,過去現在拉成一條線,向未來無限的延展,茫茫一片,走來一個人,看到了她。她因此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自由——即使這狹窄的空間有另一個人存在,她也是自由的。她做什麼都可以。
她睜開眼睛,完全依靠身體的本能抱住了於戡。她一雙手捧他的臉,並不撫摸,只是看。她的目光灌注了她全部的感情,細緻又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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