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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戡和她不一樣,他一點兒都不怕她知道,她有支配他情緒的權利。這權利只加劇了她的謹慎,她怕自己不小心會在他身上割出一點兒小傷口。

但她其實是誤會了。

一頭無法被馴服的狼崽子偽裝成一隻無害的羊太難了,食肉動物和食草動物完全是兩碼事。但是一頭尋找自己新領地的狼偽裝成一隻等待被收養的狗卻容易得多,只要收起鋒利的牙齒和捕獵時凌厲的眼神就可以了。

也許連偽裝都不需要,看的人自己就會誤會。同為犬科動物,當收起攻擊性的時候,狼和狗表達愛的方式並沒太大區別。還沒開始捕獵就在石頭上磨礪的爪子也可以用來表示依戀,尖利的牙齒可以通過咬齧來表達親昵。還有那雙用來窺伺瞄準的利眼也可以用注視來表達一種不容拒絕的熱情。

這誤會沒持續多長時間,於戡很快暴露了。狗是可以快樂地接受主人的投餵的,他更接近於那種把辛苦打來的獵物分享給另一半的動物。

當譚幼瑾和上一任房東簽訂的租房合同到期,她主動提出和於戡再簽一份新合同,她付房租給他。於戡的表情好像無法理解她的話,「以我們現在的關係,你付房租給我,你不覺得很荒謬嗎?」是有那麼點兒怪異,但是不付房租,就變成了她住在他的房子。如果將來分開,需要收拾行李從這裡搬走的就變成了她,那大概會讓這分手變得更艱難。

但這個理由她卻沒對於戡說,直覺他會不喜歡聽。

他仿佛那種傳說中的年輕人,對永遠有一種執念。但她即使年輕的時候,也是覺得一切都在變化的,連她自己也每年都不一樣。他那些片子裡只有少年人的感情是準確的,但他把鏡頭對準中年人的時候,總是違和,明明編劇署名的是別人,但只要是他拍,即使是最疲憊失意的中年人,也一腔執拗,有開著破車沖向懸崖的勇氣。這些表面上鬍子拉碴眼神疲憊的中年人,仿佛被於戡給奪舍了,本來是愛咋咋地你說了算別煩我讓我歇會兒,但卻表現著和他們能量不符的衝動。他的自我太強大,甚至片子裡完全和他兩樣的人也投射出了他的影子。

他的缺點也是他的優點。譚幼瑾很願意和像她自己的人做朋友,但絕不會愛上像她的男人。她只會被熱情的人打動。只有足夠的熱情才能燒掉她的理智防備,讓她坦然地面對自己的欲望。

那些跟她約會的男人們,總以為一開始是他們的才華、風度、音樂上的品味或者乾脆是他們的身體本身的魅力打動了她,其實她不過是因為他們表面的熱情。等到她發現他們的熱情不過是一種套路,平等地奉獻給每一個他們感興趣的女人,她就徹底失去了興趣。

每當有人想要更加深入地想要進入她的生活時,她都會想起小時候同學們自由組隊的情景,在她智力和體力都完全弱勢的情況下,沒有一個同學心甘情願地想和她組隊。她有時候會想,如果她晚上一年或者兩年學,表現得沒有那麼格格不入,她現在對關係可能更有安全感。但是沒有如果,這個場景深切地植入了她的記憶。

以至她將每一個想要進入她生活的男人,都下意識地置入她的童年,想這個人會不會在她弱勢的情況下選擇她。沒一個人通得過她的考驗。

事實上和假設中,通過考驗的只有她的父母,因為血緣的牽絆。而且選擇了她,不意味著這愛沒有任何要求,她一直被提醒,越優秀越值得被愛。

她知道這種考驗既不合理,也不公平。她沒有權利將任何一個人置於一個假設性的環境,然後得出一個主觀性的結論。但是她沒辦法阻止自己這麼想,如果她最弱的時候不能選擇他,其他時候也不是那麼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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