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她發現她好像理解錯了。
當他決定放棄陪她春節回來見家長,就意味著她不會是他選擇的首位了,她似乎已經預見了在未來的某一天,他放棄留校的事會成為他們之間吵架的導火索,他本可以更好,卻為了她停留在原地。
「是不是對我很失望?」容溫觀察著她臉上表情的變化,「我是不是毀了你記憶里的那個人?」
沉默了一陣,她仍是搖頭。
是她把一切都想得太美好了,是她太不切實際了,她以為一切永遠都不會改變,她還停留在以前,可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後的他,怎麼可能還和以前一樣?
從教學樓走到操場,他們在升旗台旁的台階坐下。
以前傍晚時分,他們常常坐在這個位置一起看日落,神采奕奕地聊起大學的生活,那時的他們把考上好的大學當成一切的動力,把「未來」想像得和書里一樣美好。
葉以蘅雙手撐在地上,忽然問他:「你說,如果當初沒有那場車禍,我們能走到最後嗎?」
容溫望向遠處的飛鳥和晚霞,像是在認真思索。
腦海中早就有了答案,但他回答時卻說了另一個截然不同的答案。
他說:「或許會吧。」
葉以蘅轉頭看他,片刻後也跟著點了點頭:「我也覺得。」
其實他們彼此都知道真正的答案是什麼,但他們都沒有拆穿。
就當是這個假設存在吧。
如果沒有那場車禍,或許真的有萬分之一的可能,他們跨越了所有的困難走到了最後。
操場上的風越來越大,把話語都吹散,髮絲在風中亂舞,凌亂如同此刻的心情。
離開時,容溫和她提起了一件事。
「你還記得那次在安源的寺廟裡,我們掛的祈福條嗎?」
葉以蘅點頭:「記得。」
容溫眼神變得憂傷:「其實那天,我在廟裡許了兩個願望。
第一:希望你過得幸福、自由、快樂。
第二:希望你還愛我。
剛才,在飛機上我想起這件事,我發現這兩者是矛盾的。我身上有太多負能量了,你和我在一起,只會被我影響,我只會讓你越來越失望,讓你越來越不快樂,你會懊惱,會後悔你不該等我那麼多年。」
葉以蘅的眼淚大滴大滴地砸下來,天色已經暗了,路燈下,容溫用指腹抹乾她的淚,俯身抱住她。
「沒關係,如果這兩個願望只能實現一個,我可以放棄第二個。」
「阿蘅,願你自由、幸福、快樂。」
——
陸嘉望午睡醒來,腦袋昏昏沉沉的,他揉了下太陽穴,緩步往樓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