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一時靜了靜。
他們三人都是跟在晏長裕身邊的老人,對他的了解總要比外人多幾分。然而,便是他們,也差點就被殿下騙了去。
「大喜大悲,」晏長裕低喃了一聲,勾了勾唇,眼裡卻無笑意,「孤哪裡來的喜,又哪裡來的悲?」
陳文業張了張嘴,一時不知該怎麼說。他是下屬,說起來,是不好插手主上的私事,尤其是感□□。
只是這事如今已經影響到了主上的身體,身為下屬與大夫,他卻不能不說。
「方才那口血吐出來也不是壞事。」他斟酌片刻,開口,「只是接下來,殿下還是莫要壓抑情緒,喜怒哀樂,皆是人之本能,釋放出來才有利於身體恢復。」
晏長裕沒有應這話,須臾,只道:「開藥吧。」
他接過常文遞來的水喝了一口,又沉靜地拿著錦帕擦了擦唇角,淡淡道:「孤重病之事,不用刻意隱瞞,可以把消息傳出去。病情傳得越重約好,如此,也正好方便了賀斂行事。」
常文和顧決等人瞧著他的目光微微變了變。
他們都沒有想到,都病到這般嚴重了,太子殿下竟還能冷靜地處理事務,甚至還能巧妙利用自己的病。
身為下屬,他們以跟著這樣聰慧又冷靜堅韌的主上為傲、為喜。這便是他們跟隨的主上,無論何時何地,他都能以最理智的狀態呈現在他人面前。但反過來,又不免有些擔憂。
「都下去吧,孤說了,孤沒事。」
見三人沒動,晏長裕冷冷看了過去,「孤沒有你們想得那般脆弱。」
「……是。」
顧決與陳文業對視了一眼,兩人心中皆帶著隱憂,退了下去。
常文留了下來,親自更換了被褥,又打掃了一番屋子,這才恭敬地退了下去。
沒多久,屋子裡便只剩下了晏長裕一人。
沒了其他人的存在,屋子裡顯得格外靜謐。他甚至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比之平時竟快了不少。
怦、怦、砰……
晏長裕不由自主地伸手撫住胸口,感受著胸腔里那顆心臟的跳動。明明它跳得那麼快,跳動得那般有力,然有那麼一刻,他卻恍然覺得裡面像是空了一塊。
像疼,又不像疼。
只是緊縮著,讓他無法忽視。
捂在胸前的手下意識抓緊,卻只抓住了衣裳,無法緩解胸口處的異樣。晏長裕閉了閉眼,修長的手指反射性用力,指尖泛起了蒼白之色。
*
皇宮,福寧宮。
趙公公一路飛快地回了宮,想到太子殿下都吐血了,他一點也不敢耽擱,以最快的速度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