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八年二月,得知皇后懷孕的佟懿兒終於鬆了一口氣——嫡長子承祜總算可以按時報到了。
“懿兒,跟朕一塊兒去南海子罷!”當即將做阿瑪的康熙出現在佟懿兒面前時,倒確實顯得挺興奮,佟懿兒一面投食餵著魚池中的錦鯉,一面望著水中康熙頎長的投影。
“恭喜皇上將獲嫡子。”佟懿兒將手中的最後一把魚食撒完,拍了拍手方轉身向康熙行禮。
“隨他去罷,反正朕現在無事一身輕,只不過是完成皇祖母的差事罷了,沒什麼好恭喜的。”康熙甩了甩石青色團龍常服褂的下擺,在池邊的一塊石頭上坐下,臉上的愉悅表情漸漸消散,“你表姐倒挺高興的,知道消息那天哭慘了,朕安慰了半天呢。”
沒長大的男孩都是這樣,根本不能體會妻子對腹中生命的期待,想到將來尼楚賀會因為胤礽難產而死的結局,再看看康熙現在這副不以為意的樣子,佟懿兒心裡不由替表姐感到不值,暗地裡踢了康熙的墨色龍靴一下。
“你幹嘛?”康熙抬頭見佟懿兒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不由笑著牽過她的手道,“小小年紀就學會吃醋了可不好啊,朕以後可是‘後宮佳麗三千人’呢——”
佟懿兒知道康熙又在那裡自我感覺良好了,但她除了保持微笑,也沒有別的選擇。
“想不想去南海子,給個準話吧?”康熙扶著膝蓋站起身來,俯身摸了摸佟懿兒緋紅的臉頰,“你不答應朕現在就走咯——”
“有好玩的幹嘛不去啊,最近我都快長霉了!”佟懿兒最近成日與來自靈魂現代的琪琪格和科爾沁草原土生土長的娜木罕玩一些踢毽子、翻花繩之類的無聊遊戲,好像坐牢一樣。現在康熙說要帶她出去玩,此等放風機會豈能錯過看在康熙願意帶自己出去玩的份兒上,佟懿兒決計暫時將康熙與尼楚賀的問題放在一邊,留待日後從長計議。
康熙輕車簡行從午門出發,預備往南海子晾鷹台遊獵。誰知剛到午門廣場時,只見身著一品官服,膀大腰圓的遏必隆手握一柄外蒙綠鯊魚皮紫呢刀套的腰刀橫在御駕前。
“奴才遏必隆恭請聖安!”曹寅拉住馬韁停了下來時,遏必隆方才放下腰刀半跪著向康熙請安。
“朕不是讓你去稟告太皇太后,今日朕要去南海子狩獵麼?”康熙掀開明黃色的轎簾,輕蔑地斜眼向遏必隆問道,“怎麼,她老人家難道不同意?”
“奴才未向太皇太后稟告,請皇上恕罪。”遏必隆一臉驕橫地抬起頭來,雖仍未獲准起身,語氣卻極為嚴厲,“皇上下朝後傳喚養鷹人問話,這會子就要去南海子放鷹(註:即以鷹捕獵),如此耽於享樂,哪裡還有半點兒一國之君的樣子?”
“岳丈大人,您教訓得是啊——”康熙回頭向佟懿兒擺了擺手,示意她坐在鑾輿內別動,自己翻身越下馬車,冷笑著站在遏必隆面道,“只是現如今朝政都由您和鰲中堂代勞了,朕實在不知該如何才能有個一國之君的樣子啊——請您不吝賜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