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什麼都好, 我又不懂漢人那些之乎者也,這些事情你拿主意就是了!”每年太皇太后過生日, 都是她最高興的時候, 因為可以看到一家子齊齊整整, 今年這樣的“雙喜臨門”, 更令她感到驚喜莫名,心想一會子一定要拿著她從家鄉帶來的大口銀碗痛飲一回。
“皇上如何想起給阿哥起這麼一個名字了?”今日太皇太后高興,不免多喝了幾杯有些醉了。康熙與佟懿兒擔心她的身子,輪番勸她少喝一些均告失敗。待安頓好太皇太后,已是亥時,佟懿兒陪康熙回到乾清宮東暖閣就寢,邊替他解龍袍紐扣,邊笑問道,“俄這個字,很是少見呢——”
“朕前些日子看書上說,俄是一種祭名,想著下個月就要去鞏華城把兩位皇后遷入遵化帝陵了,這孩子對塔娜也是一種告慰罷……”康熙早已從為太皇太后祝壽的喜悅中走出,進入了另外一種情緒。看著康熙眉間眼底流露出的憂色,佟懿兒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消失了。
“懿兒陪您一起去送送兩位皇后娘娘,好嗎?”表姐尼楚賀的音容笑貌已經離佟懿兒有些遙遠了,但每次看到胤礽,她的腦海時不時會閃過與尼楚賀相處的片段。想起初次有孕流產後塔娜為自己未能來到人世的孩子討回公道的往事,佟懿兒更是滿心遺憾,還沒來得及向她道謝,她竟已經不在人世了。
“好啊,朕這回打算帶著胤礽同去,若有你在,朕就把他交給你了。”現在康熙只穿了一身月白色的寧綢長衫。室內的暖爐燒得正旺,卸下厚重的龍袍,康熙頓時覺得渾身舒坦,伸手將佟懿兒攬入懷中逗道,“只是胤禛還小,這次就不能帶他出去了,你可捨得跟他分開?”
“懿兒會跟如吉說好,她會替我照顧胤禛的。”自塔娜崩逝後,佟懿兒越來越知道自己的責任。雖然她也不願意有哪怕一日見不到胤禛,但既然已經成為了六宮之首,她就必須有她的擔當,唯有這樣才能有能力保護她想保護的人。
“朕……你不說,朕差點忘記如吉這個人了——”想起佟懿兒將胤禛掛在如吉名下的決定,康熙至今還有些心疼,他不由低頭吻了吻佟懿兒的髮髻道,“那時候啊……你真傻,你怎麼就想得出那樣去騙塔娜呢?”
“懿兒不後悔,至少皇后娘娘走的時候沒有那麼難過。”佟懿兒從未想過要跟康熙生兒育女,只是不知不覺地愛上了這個人。但她也深知除她以外的六宮女子有著怎樣的執念,像塔娜那樣驕傲的人若是知道自己“輸”給了佟懿兒,一定會心有不甘的。
“你呀……就是太善良了,跟額涅一樣……”康熙伸手彈了彈佟懿兒的前額,看著那雙眼睛忽然想起去世十幾年的母親孝康章皇后,“從前朕問她,‘您難道不恨孝獻皇后嗎?她一進宮,汗阿瑪就再也不來看您了。’你猜猜,你姑姑是怎麼回答的?”
“懿兒……懿兒猜不出。”康熙的回憶讓她忽然有些慌亂,不得不咬著嘴唇掩飾自己。她覺得自己現在仿佛就像是當年的董鄂妃,是“六宮粉黛無顏色”的肇事者。
“你姑姑笑著說,‘幸虧你汗阿瑪把你賜給了我以後才遇上孝獻皇后,不然我才真要恨她呢!’她這麼一說,朕當時就給逗樂了……”回憶起母親的音容笑貌,康熙眼角含淚,嘴邊卻露出一絲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