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記得啊——”看著佟懿兒嚴肅而無血色的面龐, 康熙憑直覺意識到她要說的事情非同小可,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消失了, “怎麼忽然間說起這個?”
“阿瑪後來告訴懿兒,當日菩薩頂的住持向他說……說懿兒今年必有一劫,倘若過不去, 恐有性命之憂。”佟懿兒一向並不迷信,但她現在才發現, 佛道的“預言”有時候是一個很好的藉口,所謂信則有不信則無, 心理暗示的作用不容小覷。
“那種話……怕是住持想向舅舅多討幾筆香火錢編出來的吧!”康熙聽佟懿兒這樣說,臉上的緊張情緒多少緩和了一些,他將佟懿兒一把攬在肩頭,軟語寬慰道, “子不語怪力亂神, 何況有朕在你身邊, 什麼劫過不得?”
“懿兒原本也是不信的——可是元旦時保成這孩子竟一反常態裝病躲著懿兒不來請安,後來懿兒前去探望,不料他卻說……說——”佟懿兒忽然欲言又止,仿佛不敢再說下去似的。
“懿兒但說無妨。”雖然佟懿兒還未曾言明,康熙心下卻已猜到了幾分。
“他說,要懿兒提防著三舅一些——自打懿兒有孕之後,您沒發覺他便格外‘關心’懿兒麼?”佟懿兒直起身子,在暖炕上直起身板看著康熙的眸子一字一句地說道,“懿兒一旦在宮中生下一個阿哥,多半會凶多吉少,住持恐怕所言非虛。”
“保成要你提防索額圖?你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朕?”康熙一向知道索額圖暗中幫著胤礽廣結人脈,培植黨羽,卻沒有料到他甚至一直盯著佟懿兒的肚子,只為避免第二個嫡子威脅到胤礽的太子之位。這樣利益薰心的一個人實在讓康熙感到後脊發涼。
“派三舅去羅剎談判是早就定下的,如果臨時變了主意調查起他來,整個談判都會受到影響——”看著康熙臉上極其厭惡的表情,佟懿兒知道這個計劃一定能夠順利實施了,語氣頓時輕鬆了不少,“再者,就憑保成一句話認定三舅會對懿兒肚子裡的孩子下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若還像從前那般以貪墨之罪將他免職,他一樣不會收斂的。”
“想不到懿兒竟考慮得如此周全……朕真是要自嘆弗如了!”佟懿兒這一番分析令康熙目瞪口呆了好一陣,聽說索額圖存了謀害佟懿兒的心思,康熙一下子怒髮衝冠,恨不得馬上吩咐佟國綱將索額圖就地擒拿。佟懿兒的一番話猶如一盆冷水將康熙潑醒——即使他是一國之君,要扳倒索額圖這樣的老臣也是需要費一番心思的,“難道懿兒已有了萬全之策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