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长老见紫微隐隐有怒气,话堵在喉咙,半晌只能道:我明白了。
紫微恨铁不成钢:早点改改你的性子!
三长老还是很生气,但在紫微面前发作不得,咬牙点了点头。
紫微看向祝淮,见他无事,瞪着他道:掌门让你给弟子上课,你却让他们漫山遍野的跑,像什么样子?
祝淮收起乱雪,看着他认真道:每个人的教学方法不同,您可不能因为理念不合就否定我。
紫微:就你理由多!
祝淮:要是没事我就走了。
紫微闭着眼让他走,一副气得不轻的样子。
早在紫微来的时候,燕归来就把弟子们驱散了,此时神乐广场上已只有他们几人。
祝淮经过三长老身边时,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便毫不留恋地离开。
下一秒,三长老感知到密音入耳:三儿,我的徒儿不会白受伤。
*
谢赦难得又梦到了孩童时期的自己。
不过丁点高的他,连迈过门槛都要费很大的劲儿,偶尔他会看见隔壁家的王大虎被他的父亲抱进屋里,连门槛都不用亲自迈过,心里就会生出些许羡慕。
为什么我没有人抱着过门槛呢?小小的谢赦总是会有此疑惑。
而当他每次艰难地越过门槛,就会看见屋子里的母亲低着头,坐在那里替人缝补衣裳。
缝衣裳赚不了几个钱,可这是母亲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母亲为了养活她自己还有他,不得不每天起早贪黑地缝衣裳做衣裳,她没有时间抱自己,甚至没有时间和自己说几句话,连隔壁王大虎娘亲常唱的安眠曲,他都没有听过一回。
在母亲眼睛熬坏一半时,他的父亲终于找上门,将他们接回谢家。
从那时起,他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太一样。
他是父亲的私生子,是见不得光的存在,所以他被欺负,被辱骂,被践踏,在那些人眼里都是应该的。
母亲常说:赦儿,要隐忍。
对,要隐忍,否则就会被赶出去,过回曾经那样暗无天日的日子。
谢赦不止一次的告诫自己,母亲很高兴能回到谢家,即便她自己没有名分,可她的儿子终于得到了谢家的承认,可以被记入谢家的族谱里,所以他不能反抗,甚至不能露出不高兴的表情。
他强迫自己学会服从,学会顺应,学会掩饰情绪,直到连他自己都开始辨别不出什么时候应该开心或者难过。
在黑暗里待久了,偶尔也会渴望光明。
身体仿佛被浸泡在万丈海底,无边的阴潮将自己吞噬,群魔向他伸出双手,微笑邀请他加入狂欢。
他明白自己若递出手,将会就此沉沦,被欲/望和仇恨拖住双腿,湮灭在深渊之下。
黑暗之中好像透出一点光亮,随即一个温暖的声音朦朦胧胧地传来。
怎么还不醒?
按理说应该醒了啊。
是不是不太舒服,脸色不太好。
手在发冷?
过了一会儿,他好像被人轻轻拽起,拥入一个干燥温暖的怀抱。
那人十分轻柔,将他抱起后便不再有所动作,仿佛只是为了帮他焐热一己之躯。
这人将自己从深渊拉起,在梦境沉浮之间,他好像又闻到了那一抹幽兰之香。
还来不及探究一番,他突然听见抱住自己的那人,轻轻地哼起一首歌。
极轻极轻,甚至连词儿都没有,但却是他这辈子听过的最好听最好听的调子。
好像是他期待了数年,想了数年,失望了数年,始终都没有得到的那一首安眠曲。
现在终于,有人唱给他听了。
作者有话要说:MC三长老: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
第13章
谢赦醒的时候,室内空无一人。
他动了动身子,并没有任何不适,睡了一觉反而浑身舒畅。
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他推开房门走出去,正好撞上端水进来的宁九。
宁九见他醒了,惊喜道:师兄,你可算醒了呀!
谢赦揉揉眉角:我睡了多久?
宁九伸出三个手指头:三天喔。
谢赦蹙起眉,没料到自己居然睡了这么久,想起自己昏睡前发生的事,他问:师尊呢?
宁九:师尊在上课呢,师兄你
他话还没说完,谢赦已经掠过他往谪仙台外走,快得只有一阵风打在宁九的脸上。
宁九弱弱道:好歹先把衣服穿好啊
谢赦急匆匆地出了谪仙台,等站到神乐广场上,才想起自己根本不知道师尊在哪里上课。
果然是太冲动了,只是他想起梦中听到的那个声音,实在无法平静下来。
一颗心怦怦乱跳,不知是不是因为一路跑来的缘故。
他只知道,他想马上见到师尊。
偌大的神乐广场上空无一人,谢赦漫无目的地走,遇到一名捧着书经过的弟子。
谢赦拦住他:很抱歉打扰你,我想问一下霜雪尊在哪授课。
你也想去听霜雪尊的课?那名弟子好心道,我劝你别去了。
谢赦:为何?
那弟子答道:挤不进去啊,想听的人多了去了。
谢赦:无妨,我就在外面等他下课。
那弟子上下打量谢赦,又说:你不会也想当霜雪尊的亲传弟子吧?
这几天因为霜雪尊和三长老的事情,崇拜霜雪尊的人愈发多了,光是路上假装偶遇霜雪尊趁机搭话的人都多了两倍。
谢赦愣了下,还没回答,弟子又继续道:别痴心妄想了,虽然霜雪尊为了他那二徒弟提剑去和三长老单挑了,但我觉得不是什么人都能当霜雪尊的徒弟的,就比如为霜雪尊挡惊雷,就没几个人能真的做得到。在下不才,那天的盛事我也旁观了,不得不说霜雪尊不愧是霜雪尊
谢赦打断他,蹙着眉道:霜雪尊去找三长老单挑了?
弟子惊道:这你都不知道?
谢赦正想说什么,忽然闻得身后传来一声诧异的赦儿,他转回身,看见祝淮就在他身后的不远处。
祝淮看见他在这有些惊讶,走前来:刚醒么,怎么穿的这样单薄就出来了?
谢赦低下头:想见您。
祝淮笑了:想见随时都能见,何必急于一时。
谢赦垂着头没说话,唇角却微微扬起。
刚刚那个和谢赦说话的弟子一脸震惊:原、原来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