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竟然陨落在了樾山,还在这里沉眠了近千年,若不是这次魔气外溢,恐怕还要很久才能被人发现。
恶宴见他认出了自己,没怎么意外,理所当然道:现在知道本尊的身份,还不速速跪迎?
等你什么时候放我走了,咱们再说。祝淮打了个呵欠,诚恳道:你那个冰床挺舒服的,能不能变出来再让我睡会儿?
恶宴:
恶宴魔尊当然不可能这么好心,他把祝淮绑了,丢在一边,冷笑道:你们闯入本尊的地盘,害本尊不得安眠,甚至还毁了本尊的星河之石,想出去?下辈子吧!
他继续道:不要妄想可以得到本尊的传承,卑微的正道蝼蚁们!你们绝对无法从本尊这里逃出去!
听恶宴恶狠狠地说完,祝淮才淡定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我劝你再考虑考虑。
毕竟那个冰床真的还挺舒服的。
恶宴咬牙道:没什么好考虑的!
他不打算再理祝淮,准备就这么关着他,等他什么时候愿意服软了,他再给他来个痛快的死法。
祝淮叹口气,心里对于两个徒弟的担忧还是不减半分,虽然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但这红毛喜怒无常,保不齐什么时候心情不好了,就把他们给一锅炖了。
纵然红毛已死,现在只是个残存的守墓虚影,但依旧不是他们能对抗的。
只要他不下命令,他们就永远无法逃离这个秘境。
虽然祝淮不觉得自己一定会死在这里,但被绑着还是挺难受的,他忍不住动动身体,发觉绑在身上的铁链紧了几分,硌着他疼得慌。
恶宴的声音传来:不要做无谓的挣扎了,本尊的捆仙锁高仿版可不是那么容易挣脱的。
祝淮:魔尊阁下,凡事都能商量,我们其实并不是为了抢夺传承来的,你说个解决办法,只要我们能办到,绝对不会推辞。
恶宴哼了一声:魔死如灯灭,本尊现如今什么也不需要。
祝淮试图探听徒弟的下落,无奈红毛狡猾成性,半点也不肯透露。
若要冲破这个秘境倒也不是不可能,但想来难度之大,不是他们可以做到。
本来依祝淮这个修为可以尽力一试,但他毕竟不是霜雪尊原装,没有他那玲珑玉窍的心,只能干等着,再寻机会了。
恶宴把祝淮绑起来后就不再管他,因为太无聊,自顾自调出祝淮另外一名小徒弟的梦境观看。
宁九梦见的是他幼年之时与父亲母亲生活在一起的片段,只有这个时候,才是他一生难忘的记忆。
稀疏平常的生活,看上去和上一个梦境没什么分别,恶宴起初觉得这个梦境索然无味,唯独小屁孩的母亲长得颇有姿色,可以让他打起点精神。
正当他昏昏欲睡之时,一个令他此生难忘的身影在梦境中缓缓呈现。
他的脸色骤然一变。
第41章
祝淮再度醒来的时候,恶宴不知去向,他也已经不在那个白色的天地中。
周围的景象很熟悉,看样子他又重新回到了那座山洞里。
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只是带着久睡后的眩晕,他缓了缓,想坐起来,手不知压到了哪里,耳边传来一声闷哼。
他转头看去,才发现自己一直靠在谢赦的怀中,他的手也握着自己的手。
谢赦还没醒来,脸色苍白无力,唯有嘴角的血迹一抹嫣红,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处比之前祝淮看到的还要触目惊心。
适才祝淮不小心压到他腿上的伤口,他只轻轻蹙眉,仍然没醒。
祝淮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位恶宴魔尊的出现,应该也不仅是一场梦。
只是他为什么放了他们,还是个未解之谜。
不过现在暂时还不是探究这个的时候,他想抽回自己的手,却发现被谢赦攥得很紧,一时竟挣脱不开。
祝淮只能一根一根手指地掰开,收回手,然后替谢赦检查一番。
谢赦伤得很重,灵脉都险些被震碎,难怪到现在还没醒,但好在血已经止住了。
祝淮还在他体内发现一股淡淡的魔气,被他的灵力挤在角落,应该是之前斩碎悬空之石时侵入的魔气,只要驱逐就行,倒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他松口气,幸好人没什么事,斩碎悬空之石时的灵力波动实在太吓人,若在寻常是一定会被炸得面目全非,幸而他们只是被吸入了秘境当中。
他从储物囊里找出颗复元丹,想给谢赦喂下去,但无奈谢赦怎么也不肯张口,嘴唇抿得死紧,根本喂不进去。
祝淮急了,谢赦伤的太重,必须得吃颗复元丹下去稳住灵脉,不然后期再恢复难上加难。
出于担忧,祝淮伸手就去扒拉他的两瓣唇,一只手扒一边,那复元丹就不得不叼在嘴里。
好不容易扒开一点缝隙,一松手又闭回去,祝淮只好就这么叼着送过去。
他俯身压下,面庞贴近,舌尖轻轻一顶,圆滚滚的丹药便滑入谢赦被迫张开的口中。
距离之近,呼吸交织,祝淮第一次知道他的气息,如雪松般清冷新白。
复元丹入口的那一瞬间,少年的密长的睫羽轻轻一颤。
即便祝淮已经足够小心,也不可避免会碰到那一瓣柔软,他立即触电般离开。
做完这一切时,祝淮满头大汗,心跳快得有些诡异,令他有种做了坏事的奇妙感觉。
深吸几口气平复,他抬眼,猝不及防对上谢赦略微复杂的目光。
他大抵是刚醒,眼神还有些茫然,但这并不代表他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就是因为如此,才有些怔愣。
奇怪的气氛在四目相对间流转,祝淮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又一次剧烈跳动。
祝淮有点尴尬,干巴巴道:原、原来你醒了啊。
谢赦的脸上升起一抹红:嗯。
祝淮抓抓头发:那个,为师刚才是在
我知道,师尊在喂我丹药。谢赦垂眸,眼睫颤动,不可言说的气氛依然没有消减半分。
祝淮还是觉得挺不好意思的,总感觉是自己占了别人便宜。见谢赦要坐起来些,他赶紧制止。
别乱动,你伤得很重,我先给你疗伤。
谢赦轻轻嗯了一声,又让祝淮觉得莫名娇羞。
错觉,都是错觉。
都怪那个梦境给祝淮的印象太深刻了。
说到那个梦,祝淮其实挺想问问的,但谢赦这个状态,他觉得还是暂时别让徒弟知道自己看见他的梦了吧,说出来也怪怪的。
祝淮给谢赦疗完伤,他的脸色才好了许多。
谢赦穿上衣服,轻声道:多谢师尊。
不必。
祝淮站起身环视四周,这才看到躺在不远处的宁九,一样昏迷着。他走过去替他检查一番,确认他没有大碍,只是心神受到震荡。
祝淮给他疗伤,又想起容尊出神入化的医术,早知就应该让容尊也教教自己。
容尊现在应该也已经收到他的信件,赶去江南帮宋弦意处理家事。
不知道那里的情况如何,祝淮心里有些担忧,打算离开樾山后就去江南。
宁九很快也醒了过来,双眼茫然地看了周围一阵,认出守在身边的是师尊,立即扑进他怀里大哭不止。
祝淮哭笑不得地拍拍他的背:我们都好好的,你哭什么呢?
宁九只哭,却不说话。
祝淮隐约察觉到一点不对:发生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