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腐草為螢。」
大小姐撇撇嘴,十分看不上。
凌一哈哈大笑,惹得大小姐不客氣肘擊。
「唔!早說您力氣大,輕一點。」
「蘭陵無處無花,於是人們便認為這些流螢乃是花魂所化。這些夜遊客,要麼讀書附庸風雅,要麼就是有情人,傷花感懷,許誓半生。」
剛說完,便見大小姐托腮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那停下,在此過一晚。」
大小姐將凌一推到一旁,自己駕車上了一個高坡。此地有些偏,瞧著花草也不多,因此根本沒人過來。
那些夜遊客,大多選擇地勢平坦的草地,互相離的不遠不近。
不像凌一她們這邊,怕是高聲呼喊,還要讓聲音飛一會,才有第三人能聽見。
足以見地勢之偏。
「您要是想賞流螢,何故驅車這麼遠,這麼偏?」
都快離開忘涯坡的範圍了。
凌一在心底默默吐槽。
「這會到不嫌腐草為螢——」
「我什麼時候嫌棄,」大小姐堅決不承認,「這些都是可愛的花魂。」
「繁花易逝,韶華易老。」
大小姐搖頭晃腦說道,「以它情鑒我心,我對元元之心永恆。」
凌一真感謝今日餘暉散的快,此刻天地半明半暗,也就看不見她如何臉紅。
嘴上卻還說著,「若不是有個典故,您哪能看上夜流螢。」
「胡說,元元也是讀書人,一定也愛這些風花雪月的事。」
「元元喜歡的,我自然是喜愛的。」
凌一翻個白眼,剛才可沒見您這樣。
晚間沒生火,下午買的餅還軟乎,便吃著餅就著花茶,對付了過去。
吃完飯才用竹筒里的水洗漱完,周圍已經有一閃一閃的光亮。而後越來越多,四面八方,橘黃色彩在夜色閃爍。
望頭頂夜空,再看周圍流螢,便知為何被稱為月邊星。
凌一倚著車壁,聽流水淙淙,馬鳴嘶嘶,眼前如繁星墜落凡塵,滿心都是歡喜。
蘇安也是第一次見到如此多的流螢。
她想喚凌一快看,才見心上人倚著車壁,唇角是恬淡笑意。
剎那間,天地一片虛無。
這個世間,似乎只有元元在。
那些流螢飛舞,在元元身邊一閃一閃,而這美景最為核心之處,是元元唇角那抹笑意。
大小姐本坐在馬車另一側,此刻換了姿勢,膝行過去,不聲不響。
她也不知怕驚擾些什麼。
或者是怕元元,成了仙兒,便隨著這些流螢一起飛舞著去了。
瘦削的身體裹在衣袍內,被風捲起的袍角起起落落,露出細白的手腕,似乎脆弱到輕易可折斷。
唯有蘇安知道,它是如何堅韌又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