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村子里的人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不可谓不震惊,这才多长时间,被葛家一家子赶出来的老大老二两家这都已经张罗起自己的买卖了,据说三家已经和县上一家新开的茶坊掌柜签了契书,这马上就要交货拿钱了!
村里有人在那家叫绝坊的茶坊帮过工的,更是结结实实吓了一跳,不说那新开的茶坊是个什么背景,单单能在热闹繁盛的新西街买下一个不小的茶坊,又另外劈下那么一大块地来扩建,上好的材料木材,名家亲笔题字,高佣雇工加班加点的重建,想想就知道财力雄厚非寻常能比。
这么一个大茶坊,傅居言他们牵上线将自家吃食卖了出去不说,偏偏吃食也是一绝,村子里那尝过的人都在暗自琢磨,能做出这两样吃食,保不准是葛家老二那新娶的哥儿手里握着什么祖传的方子。这可真是眼红了一批人,有那些心思龌龊的,更是对傅居言这个哥儿起了说不得的猥琐念头。
打那以后,村子里闲言碎语自这消息传开后就没少过。
更有那皮脸厚的,隔了不知多少代八杆子打不着的亲戚也追上门来打听那凉糕凉粥的事儿,话里话外都是想捞一份方子好大家合合乐乐过日子,叫正好撞见的傅居言给轰了出去,并对外说方子卖给了茶坊,他们三家没有处置权,谁想要找茶坊去买!
一竿子打退了一波想要上门的人。
有那么些不信傅居言祖传方子也能卖人的,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边不以为然,就这么一张方子,发家致富不过伸手的事,那葛正修一家子竟然愿意卖给外人?但架不住据说是已经亲自过问了这件事的里正透露,那哥儿怕保不住这富贵,宁愿舍财求平安,这才索性将方子给了出去。
这当然又引来村里人的嘀咕,这哥儿不是个有出息的之类。当然脸皮没那么厚的也有些烧脸,里正这话,明里暗里都是在敲打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他们这些走亲戚的,可是算也不算?双方心里都有底。
好在是傅居言和里正两边联合出招,勉强打消了这些人的心思,傅居言他们也乐得轻松。
既然吃食的事瞒不住,三家也没打算再藏着掖着,连夜将后院里的薄荷拨了个干净,做了整整一车的吃食叫傅居言葛正修两个今天拉去了碧铂轩,剩下的一点儿也是打算小心放着,自家留着吃。
昨天傅居言两个制茶的时候,王大娘和杨巧容母女给施工地那些汉子端茶送水外,就将那剩余的薄荷做了糕点凉粥,给里正、葛飞还有几家交好的人家一家送了些,那些人自然惊喜连连赞叹。于平和葛立轩跟着里正夫妻住,几人就多送了些,于平去县里药房上工还没回来,王大娘非常感谢里正一家对他家大石的照顾,又见葛立轩喜欢这吃食喜欢得不行,承诺以后有做了糕点一定再送过来。
里正夫妻两个都不好意思,连连推辞。葛立轩就没这么多顾虑了,他和于平和葛正修王大石几个关系是真好,平日里因为他是个哥儿,家里姐姐嫁出去就剩他一个,也算是独子,里正一家没不宠着他的,加上他对傅居言的印象也是很有好感,没等他爹娘再开口,就笑眯眯应了王大娘,哎,谢谢大娘嫂子!回头不用送凉粥了,来点儿糕点就够了!等今儿大石哥回来了,我亲自下厨给做饭!
气得那边葛严氏拿手拧他,说你犟你就翘起大狼尾巴了!还敢点样儿了!你个油盐不分的哥儿逞什么本事呢!回头不把你大石哥吃坏了!
里正也因为自家哥儿这德行板起了脸。
杨巧容两个忙拦着,这有什么,自家的东西!什么样不样的,想吃什么轩哥儿就说,没那份讲究!正修言哥儿两个整天瞎鼓捣,要不是今天忙得没个着地儿的,也不会催我们来给你们送了。
里正夫妻两个听了杨巧容这最后一句话,才放了心。
虽然不知道这三家是怎么分的,但既然归根是傅居言的东西,受人赠予怎么都该等主人家表个态的。
有了这么一遭,几人和傅居言他们一合计,就打算将薄荷弄点汤出来给后面几十号干活的人送去,傅居言两人自然没有反对。
这时见了三人端着一盆清绿的汤水往后面走,两人也没有意外。
傅居言见状想了想,建议道:大嫂下回不妨加点盐进去。
杨巧容转头问:加盐?加盐味道更好些?
傅居言哭笑不得,不是,嗯怎么说,夏天大家不是出汗多吗?补充点盐水对身体好。
杨巧容和王大娘都还是不明白。
一旁的葛翠儿漂亮的眼睛看着傅居言,轻声道:叔母,是不是大家流汗也把吃的盐排出来了,所以要喝盐水。
傅居言意外,翠姐儿说的对,就是这个理。
没想到小姑娘问题还挺多,那排盐为什么对身体不好呢?吃盐就好了?
呃傅居言虽然不是医学狗,但基本的生理病理还是懂的,但是要怎么简单明白地和小姑娘讲明白那些个离子吸收什么的,还真是难到他了。
杨巧容拍拍她姑娘的头,乱问什么呢!这对身体好的事记着照做就行了,你二叔还伤着呢,怎么这么不懂事?
小姑娘抿了抿嘴不说话了。
傅居言不太喜欢听大嫂这样说,但也知道时代思想限制,女子无才是德,这观念他是不可能扭转的。
但见小姑娘这样,他忍不住道:翠姐儿等叔母回去想想,找个时间再好好跟你说。
葛翠儿眼睛亮了亮,点点头,其实她现在也可以的,跟着娘做东西是因为娘想让她学会这些手艺好将来傍身,她已经学得很好了,现在跟着娘去是因为她不想自己一个人憋在屋里编红绳,虽然那些漂亮的红链她也很喜欢,但她还是想出来走走。
但是叔母都这样说了,她只好重重点了点头,等有时间,她一定要弄明白。这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人着凉了发热、吃坏了东西会肚子痛、烫着了会火辣辣的疼?叔母知道吃盐对身体好,这些他知不知道呢?
亦步亦趋跟着母亲走着,谁也不知道这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脑袋瓜子里转着什么念头。
傅居言给人扶进屋,让葛正修趴在炕上,桌子上杨巧容他们将壶里填满了绿色的薄荷汤,傅居言捞起来灌了一大碗,又倒了一碗,喝点吧。把外衫脱了吧,这天气热,别捂着弄感染了。
他摸了摸男人的额头,和自己的对比了一下,应该没有发起热来。等会儿煎了药吃了再看看。烧伤容易继发感染和发热,他猜老大夫给的药里应该有预防这些的成分。
再摸上男人的额头确认时手就被握住了,这一路不知道是因为伤处疼痛还是在外面站了一会儿,男人手上的温度很高,还带着些微的汗湿,烫得傅居言有些不知所措,正当他要抽回时男人沉沉开口:以后要注意。
傅居言知道他说的什么,窘道:这次是我倒霉
上次也是吗?男人黑眸紧盯着他。
傅居言愣了愣才知道他说的哪次,蔫了,那我,我以后注意就是了。他泄气道。
小肚鸡肠,心眼比针还小。
男人放开了他,似乎叹了一口气,我不是怪你,只是那样做太危险了。不是你看也不看情况的冲进去,那火圈着地的地方伤不到人的。
意外发生的时候因为大家都看着,所以都躲开了,偏偏那时候傅居言因为前面人挡着只想着扒开人群挤进去,也不会正好挤到人们纷纷躲开的那个地方。
傅居言仔细回想一下当时的情况,这才真觉得是自己错了,压在心底的愧疚成倍冒了出来,呐呐道:那,对不起啊。你放心,一定不会留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