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好笑,示意葛正修将酒放到桌上, 道:大家也别客气,自家备的一点喝的,也不是什么名酒。众位一路风尘赶来,乡下小地方, 没什么可招待的, 想着都是和正修哥一路的豪爽汉子,该是爱酒一些。
吴压早受不了了,傅居言说的时候就一直猛点头,爱爱爱!哎呦, 好香。
葛正修喉结可见地滚了几下, 利落地拆封,先给武宁将军倒上, 又自己满上,大掌拎起一坛酒的坛口,怼在长桌上,请便。
哪还等他说完,葛正修手刚放开,剩下的几人就恶狼扑肉一般涌了上来。
傅居言看着情景,摇了摇头,早知道他还多此一举找什么酒坛将相同包装的酒灌进去干嘛,还为了做样子找了半天封酒的布头,就他们这样,他端个盆进来也乐得给他舔光了。
他们那里餐桌之上酒成文化,要想办成事酒不下肚是不可能的,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酒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过也能理解,军中禁酒,饥渴多时一见酒就眼冒绿光也情有可原。
在加上此地酿酒技术稍显落后,多是一些寡淡的雄黄酒,好酒自然难寻。
只不过,这度数,对他们来说有点高了吧?
傅居言囧囧地看着一个年岁不大的军卫灌了几杯二锅头就倒下了,无奈地耸了耸肩。
喝酒忘事,几杯酒下肚终于想起来找媳妇儿的葛正修侧头,正捉到傅居言这个小动作,他看看另一边,除了酒量稍好些的吴压和武宁将军,其余几个,都有些晕头晃脑了。
悄悄挪了过来,一口醇香的酒气扑在傅居言鼻间,和他咬耳朵,声音低沉磁性,那里面的?
傅居言耳朵震了下,挠了挠脸,早知道你们这么不禁喝,我只弄一瓶就够了。
葛正修大约喝得不少,身上酒气要把他包围了,傅居言莫名觉得脸热,都看着呢,你凑这么近干嘛!
傅居言轻推了他一下,没想到没把他推出去,反而被人缠得更紧,甚至火热的唇擦过了他的耳朵,唔,不用,我喝,他们喝不了,不给他们喝。
前言不搭后语,显然也是醉了。
傅居言哭笑不得,看一眼对面正拼酒的两位,还好没注意到这边,悄声道:行吧,都给你。
里正和葛立轩急急忙忙赶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光景,厅堂里酒香浓郁,桌上几个大汉伶仃入醉不省人事,傅居言正费劲地扛着死扒在他身上对他着他又亲又咬的葛正修,神色无奈。
父子俩看看这边再看看那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表情变化莫测。
葛立轩都没敢登上台阶,小心翼翼瞅着正啪啪给葛正修拍背的傅居言,颤着手指着武宁将军他们,咽了口唾沫,居居言,下了多少?不会有事吧?
傅居言给醉成日天犬的葛正修缠得不行,手忙脚乱挡住了他凑上来的嘴巴,抬起被压得也像喝醉了酒一样的一张桃红脸,纳闷道:什么下了多少?两大坛子都喝了能没事吗?哎过来搭把手,帮我把这几位送到前面的客房去。没想到这些古人的酒量这样浅,远不如他们这种从小在酒里泡大的。
葛立轩震惊,都喝完了?那那迷药啥时候失效?
什么乱七八糟的,诶别闹!你看人家酒品好的,倒了就睡,你可真与众不同立轩,过来搭把手!葛正修这块头,他是真快撑不住了。
还是里正大叔反应更快一点,帮着傅居言把醉了的葛正修搬到了卧室里。
进了卧室,将葛正修收拾好,两人往外走,里正大叔才问傅居言,犹犹豫豫地,那些人为什么事来的?我看不像小轩说的那样。
哪样?
里正没说话了,傅居言也看出来了,安慰地笑了笑,没有那回事,是我家里那边的。他不是故意要隐瞒什么,不过关于他身份的事,知道的多了未必有什么好处,当初龚家来闹的时候,村里人也在旁边看着,龚家人为什么进了狱大家也清楚,他稍微透露一点,里正他们未尝猜不到。
里正喜道:那这是你家里来人了?
他有心问问那些都是些什么人,又觉得没什么立场,只好作罢。而且隐隐之间,里正也觉得有哪些地方不对,下意识避开了这个话题。
嗯,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傅居言温顺道:您别担心,不是什么龌龊人家,就是家里有点子从龙之功,才派了些军卫来。
里正明显一惊,从龙?说完就觉得冒犯了,顿时心里有些发虚。
自古跟这两个字挂上勾的,就没有家世不显赫的。
居言这个小哥儿,来历恐怕不凡。
里正是真不敢问下去了,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和小轩这就回了,你和正修招待着人家吧。
说话间到了厅堂里,葛立轩正好听见最后这句话,他指指桌上爬着的人,爹,那这些人?他爹不是说他自己身为里正,要接洽外人的么?
里正恨不能把他的爪子掰下来,急道:你知道什么你!事儿没搞清楚瞎嚷嚷,这没你事,赶紧跟我回去!
葛立轩被他爹骂懵了。
傅居言觉得里正可能察觉到了什么,道:里正叔,我和正修哥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您跟我生分,正修哥总归是您看着长大的。况且这边的事一谈妥,我和正修哥可能就要和大家再见了,怎么也要好好请大家一次才行。
这道理里正何尝不知道,只是傅居言的身份,深想下去,太叫人心惊肉跳了。
若要被人追究起来,他们这小小的村子,如何承受得起?
里正就这么思来想去半晌,才重重叹了口气,矍铄的双眼看向眼前这个容貌不俗的哥儿,言哥儿,你是个好的,我一把老骨头,也没什么抱负可言,就是这待了一辈子的半山村,还望你荣归故里之后,能照料一二。
傅居言被那双极富深意的眼神看着,不由郑重道:您放心,您所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
葛立轩一头雾水,不知道他爹和居言在打什么哑谜。但见气氛凝重,下意识没去打扰。
听见他爹喃喃说了声但愿如此后,才小心翼翼问道:居言,你说再见是什么意思?你和正修大哥要搬到县上去了?也对,你们如今生意都在那边,村子离县上总归要赶一阵牛车,住过去也方便。
傅居言摇了摇头,不欲多说,立轩哥,回吧。等我这边事情打理好了,再上门和大家道歉。
葛立轩还想说什么,被他爹瞪了一眼,拽着走了。
傅居言这才鼓起脸大呼了口气,睁眼看看天上的太阳,也不知道去了京都,是否还能看见这样热烈的阳光。
等心情彻底静下来了,傅居言才发现武宁将军他们还趴在桌子上呢。
好在出门的张继和王大石也回来了,傅居言这才免了再扛大块头的苦力活,张继和王大石满肚子问号地将人安排进了客房,才把疑问吐出来。
傅居言用同样的说辞把人打发了。
两人都惊讶不已,甚至王大石都没弄明白为什么傅居言一个嫁给了葛正修的哥儿,要让葛正修离开自小生活的故乡,舟车劳顿去外嫁哥儿的娘家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