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政腳步一頓,下意識放輕了動作,沒有打擾到兒子。而後輕輕走到扶蘇身邊,戳了戳球球的發冠。
大糰子身上就這一處是格外凸出來的,非常影響整體的形狀。要是沒有這個發冠,那就是相對規整的球體了。
扶蘇這才發現父親來了,抬手去夠自己的腦袋,發現發冠果然被父親戳亂了。
他疑惑地看向父親。
秦王政若無其事地收回手:
「蹲在這裡想什麼呢?」
扶蘇撩起衣擺給父親看:
「坐著呢,沒有蹲著。」
蹲著多累啊,雖然小杌子這麼坐著也有點費勁,可總比蹲著好。
衣擺撩起來後,光著的腳自然而然也露了出來。
之前因為光腳踩在殿內的玄色石磚上有些涼,扶蘇就乾脆踩著自己的衣擺暖腳了。衣擺垂落下來,正好遮住了一切。
秦王政這才看見兒子沒穿鞋襪,腳背上似乎還抹了什麼藥膏。
他當即問道:
「這是怎麼回事?」
扶蘇把腳往裡縮了縮:
「沒事,就是腫了一點,很快就能消腫的。」
秦王政見他不說,便去問周圍的侍者。侍者就仿佛小說中那種嘴快的丫鬟一般,替自家主子打抱不平,一股腦全講了。
「方才陽滋公主踩了太子一腳,太子的腳背就紅腫起來了。」
秦王政又去看兒子:
「你招惹她做什麼?」
扶蘇無辜地仰頭看著父親:
「我只是逗一逗她,誰知道她脾氣那麼凶。」
看著抱膝團成一個圓子的愛子,秦王政實在捨不得說他。只好把愛子從矮矮的杌子上拉起來,讓他去軟塌上坐。
又命人去做一些高的杌子出來,免得以後太子要坐凳子都找不到合適的。
扶蘇覺得坐在軟榻上可比正坐舒服多了,而且這裡距離案幾不算近,可以光明正大地偷懶。要是坐累了,甚至還能躺下睡一會兒,軟榻旁邊還有侍者放的瓜果茶點。
不過這樣用於休息的軟榻自然是不好放在正殿的,畫風格格不入,因而被安置在了側殿中。
側殿是用屏風格擋出的裡間,古代的殿宇一般不會直接築牆分隔房間,多是用博古架、屏風一類的擺設隔開。如果隔得不是很嚴密,互相之間是可以看見彼此的。
扶蘇坐的位置就能看到正殿的情形,不過正殿的人一般沒事不會往裡看。
太孫橋松進殿後就沒瞧見他爹。
橋松年紀還小得睡足了時辰才行,一般不會跟著祖父和父親一同早起。他會在太子宮睡到晚一些,然後和妹妹弟弟一起用過早膳,再單獨趕來章台宮學習。
尋常這個時候章台宮已經處理了一會兒奏摺了,但是今日祖父看起來似乎才剛剛落座,侍者沒有擺上奏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