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喻的房间是橙黄色调的,装修以简单温暖为主,他待在这种环境里连神经都放松了下来,舒服得恨不得长在这儿。
但他心里装着事,静不下心来。
薛姨的病他早就想过很严重,尽管她在他面前一直都很正常。
顾喻手臂上的疤,崩崩走丢的时候顾喻脖子上的血痕
任北深吸口气,这些,好像都有了解释。
精神病人犯病的时候行为有很多种。
他在犯病的时候,就算是躁狂症病发也不会做出致命的行为,顶天像上次遇到顾喻的时候,冲动易怒一点,分寸还是在的。
薛宁很明显不一样,刚在餐桌上,她脸色变化的一瞬间顾喻浑身肌肉都紧绷了起来,这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面对半疯状态的自己都游刃有余的顾喻。
照顾精神病人是一件很辛苦且危险的事,薛宁一定是做过很多,很多,伤害他的事
任北抿了抿嘴唇,眼神暗了暗。
他心疼了。
不到十分钟顾喻就洗完了,出来就看见任北盘着腿做在床中间一脸严肃地划着iPad,气氛凝重得跟做法似的。
干嘛呢宝贝儿?顾喻乐了,挑衣服还能挑的这么苦大仇深,咱们俩的身材不至于让你这样儿吧?
任北抬起头,脸上一点笑意也没有,特别认真地看着他。
顾喻笑着摸了摸他发茬,这么一会儿就干了:怎么了?这么严肃?
任北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张开手臂,声音低沉:抱抱。
顾喻愣了一下,旋即干脆地把人搂到怀里。
任北却不是这个意思,特有男友力地把顾喻的脑袋压向自己的肩膀,又揉了揉他的发顶,声音闷闷的:同桌,我心疼了。
顾喻一怔,心再次被男朋友感动得一片柔软,蹭了蹭任北的侧颈,轻声:忽然这么聪明,你男朋友都不适应了。
任北后知后觉地脸红,但还是坚持把人搂在怀里,笨拙地拍着他后背:适,适应一下,就行了。
反正,任北非常正式地说,你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我保密,我还能
他声音忽然低了下去:我就算也是个麻烦,但我也能帮你。
瞎说,顾喻抬头亲了他一下,你是我男朋友,明媒正娶老夫老妻的,哪来的麻烦。
任北主动过去和他蹭了蹭鼻尖,眼神认真:以后我都站在你身后边儿,谁欺负你,我就冲出去制服他们。
顾喻笑了笑,声音很沉,眼神郑重:好。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的饼小声bb:下一章揭开喻哥的童年
第32章
倒在床上的时候任北再次被顾喻团在怀里,刚才的王霸之气瞬间消失的渣都不剩。
从哪开始说呢?顾喻捏着任北的喉结回忆,我十岁的时候第一次见义勇为救了你。
任北忙不迭点头,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顾喻眼神渐渐放远,八岁,我妈第一次彻彻底底地精神崩溃,是在我八岁。
其实我六岁的时候她就不太正常了,顾喻笑了一声,眼里晦暗不明,原以为幸福美满的婚姻逐渐变成一副空壳,永远在应酬的丈夫,空荡荡的别墅,窃窃私语的佣人甚至是结婚后就不再工作当一个全职太太的她自己,都变成了压垮她的稻草。
特别是当你想出去找丈夫的时候,总有一个五六岁的烦人精在一边哭着要妈妈,顾喻回忆起来表情很平淡,语气没什么起伏,那真是太让人绝望了。
我小时候其实一点也没有主意,相反,我胆子很小,甚至不敢走出别墅。
顾喻看着任北,笑了笑,有些自嘲:她和你说的挺多印象其实都是她内心期望的,压根不是我。
任北握住他的手,同桌是什么样的他都喜欢。
那天是我爸生日,其实是七月初,我妈现在头脑不清楚,总是记错。
她再也受不了,自己丈夫办生日会竟然不通知她这个合法妻子。想办法把顾卓安排在她身边看着她的人支走,自己盛装打扮后又开始折腾我。
我才多大啊,八岁,本来就胆子小,被她神神叨叨的样子吓得动都不敢动。她拉着我往别墅外跑的时候我吓得就往回跑,顾喻眼睛闭了闭,我跑不过她,她特别生气,把我手用衣服绑住,扔进了后备箱。
顾喻深吸口气,忽然笑了,伸手比划了一下:就那么一路飙车,从这儿,A市,开到了C市。
任北心里发慌,反手紧紧抓住他的手,他不能想象,一个八岁孩子,被最信任的妈妈这样对待,会留下多么严重的心理阴影。
顾喻深吸口气:到地方了,她把我从后备箱拽出来的时候我都口吐白沫了,站都站不住。她不管,特生气地给我嘴巴擦干净了,然后拖着我往里面走。
路上有人拦着她就说是顾卓夫人,一路竟然畅通无阻地走到了二楼书房。敲门没人应,她一把推开了,你猜看见什么了?
任北没说话,心疼地捏着他的手指。
顾喻呼出口气,眼里是要笑不笑的讽刺:顾卓正在和一个女人拥吻,衣服都脱了一半儿了。
我妈都气疯了,撕扯着要那女人去死,还质问顾卓,她哪点比不上这个女人,拽着我说这是你儿子,我们的孩子,你想不想他活了。
哪点比不上其实很简单,顾喻喉结滚了滚,下意识想抽烟,握着任北的手不自觉紧了紧,那个女人,她是个正常人,不会没事拿针扎儿子威胁他,不会天天几十个电话打给他,不会把生命里所有的意义都放在他身上。
顾喻沉默了几秒,才又说:那次闹得很严重,顾卓带她去医院检查,她闹着自残不住院,顾卓也嫌丢人就把她放在家里,还不许太多医生在家里,只留两三个护工看着她。
其实敢上前给她喂药的只有我,顾喻摇摇头,我身上那些伤都是她划的。但当时还小,适应力强,伤着伤着就不怕了。
我和我妈眼睛很像,她和顾卓认识的时候,顾卓就总说喜欢她的眼睛,所以她就总想弄瞎我。顾喻说。
自残也都是为了报复顾卓,我和顾卓脸长得像,她就都在我面前自残,我看不见她的时候特别消停。
你是不是想问那我走了不就好了?顾喻摇摇头,太久看不见我她就该拿别人开刀了,保姆吓跑了几十个。
啧,顾喻拍拍怀里的人,一说就说了这么久。
怀里人不吱声。
低头一看,任北眼睛整个都红了,睫毛上还挂着两颗没擦干净的眼泪,肩膀一抽一抽的:同桌,你,太不容易了。
顾喻把人抱起来哄,笑着安慰:多大点事儿,叱咤风云的北哥这就哭了?
任北不管,眼泪一开始就止不住了,一边拿胳膊抹眼睛一边掉眼泪珠子。
顾喻边亲边哄,咱俩也算是互诉衷肠了,现在算不算老夫老妻了,嗯?
任北抽抽着点头,同桌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顾喻说他俩结婚八年了孩子都仨了他都能点头。
哎,咱俩看看衣服,陆小宁催了两天了,顾喻把iPad拿过来,转移他的注意力,不能让她找到机会催第三遍。
任北特认真地点了点头,同桌说的都对。
顾喻煞有其事地说:毕竟她现在手里可捏着我男朋友的微信,我可千万不能给她机会光明正大地撩我老夫老妻的男朋友啊,你说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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