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祚這門親事,在兄弟里僅次於太子。除了女孩兒本人性情如何尚且存疑,當真毫無挑剔之處了。德妃最近剛得了好媳婦, 弟弟又升官,當真是順風順水。
繡瑜進來就聽見,也不接話,只輕飄飄地問:“聽說十五阿哥前兒病了, 可好些了?”
宜妃臉上的笑容一僵。十五阿哥聰明乖巧,就是有些愛哭鬧。前天康熙在翊坤宮歇息, 夜裡被吵醒,將醒未醒時隨口說了一句:“這小子, 朕記得老十三小時候好像沒這麼鬧騰。”
說誰不好,偏說十三?倒像她苛待了十五似的。宜妃頓時氣得銀牙緊咬:“聽說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又換了課讀……”
“好了,好了,少說些吧。”今天是大福晉第四女的滿月儀式,惠妃這個做婆婆的忙笑著上來打圓場:“台灣西瓜還堵不上你的嘴。”又轉頭招呼繡瑜:“快坐,我們打了兩圈了,就等你呢。”
原先正坐著湊角的端嬪早已起身讓她,繡瑜坐下還沒摸兩手牌呢,卻見惠妃宮裡總管太監匆忙進來,只道:“諸位主子,壽康宮那邊好像傳了太醫。”
四妃面面相覷,都趕緊站起來叫備轎。
皇太后上了年紀,染上痛風之症,發作起來疼得臉煞白,端的嚇人。四妃輪流在床前侍候一整日,還是不見什麼氣色。繡瑜酉時來頂了榮妃的班。
不多時太后悠悠轉醒,喚了她在床邊,喘息著說:“九格格的婚事你要留意起來,趁著哀家還能給她做主,先定下來,晚幾年完婚也不妨。”
繡瑜心裡一酸,皇太后一向公平和藹,待永和宮的幾個孩子都不差,病中想的還是九兒的婚事。
她眨眨眼,臉上努力擠出笑容來,一邊拿黃底青鳳的勺子舀了湯藥餵到太后嘴邊,一邊問:“這相女婿跟選媳婦又不一樣。蒙古草原上的王公台吉們,家裡有多少牛羊,婆母厲不厲害,會不會喝酒打老婆,這臣妾哪看得出來呀?還指著您幫忙參詳參詳呢。”
說著又故意拉著皇太后分析科爾沁各部:“……四子部水草豐美,牛羊都格外壯實些。左翼達爾罕旗的牧場臣妾倒是去過一兩回,哎喲喲,那天空藍得跟染過似的,雲朵兒也比別處乾淨漂亮些。九兒愛美,一定喜歡。”
“哈哈哈,這就是你不懂行了。”皇太后倚在軟枕上,笑容虛弱卻溫暖,固執地搖頭道,“達爾罕旗不好,那地方背陰容易鬧災。要說水草豐美,那還得是咱們巴林右旗靠近哲里木山下的那塊草場,那才真是神賜給的地方……”
“喲,這臣妾可不知道了,哲里木山仿佛是當年嫩科爾沁十旗起家的地方,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