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珠嘆道:“也不知是什麼樣的天仙,才能得主子們如此喜愛。”
有人突然說:“納蘭大人見過!前年我們隨侍承德,十四爺身邊的太監送他回來,我親耳聽那太監說回去復公主之命。”
眾人譁然:“大半夜的,公主派人送你回家?”
“混帳行子!拉出去抽二十鞭子!”塔塔臘參將一鞭子抽在出言那人身上,“這話都敢編排,腦袋不要了?快找!”他瞧著納蘭永壽抱著佩劍在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樣子,抹了抹額上的冷汗,心裡莫名發怵。
這群小子真是什麼玩笑都敢開。人家雖然不得寵,可到底是姓納蘭的。侍衛是官職,他們卻只是楞頭兵一個。
不一會兒便有人捧了五公主指定的那個匣子過來,塔塔臘參將一瞧卻傻了眼。錦匣是找到了,可上面的暗扣鬆了,裡頭的東西早滾得沒了影兒。這荒山遍野的可怎麼找?
“我瞧瞧。”倒是永壽猶豫片刻,接過那匣子,往襯布上面摸了一把,便肯定地說,“是一把短琴,或者箏,約莫七尺長。”
眾人發出不屑的“嘁”聲。驍騎營的士卒嫉妒他們這些著姓大族出身的侍衛由來已久,挨打那人恰好又是他親戚,滿珠遂開口嘲諷:“這麼多寶貝都不要了,特特找一把琴?公主還會缺琴使喚?我瞧這這匣子的大小,倒像裝的兩個白玉枕。”
永壽毫不示弱地反擊道:“公主善琴在內廷早不是秘密。這匣子裡墊的絨布上有琴弦的痕跡,上面還沾有琴油。”
參將不由目瞪口呆。永壽被派來跟他們打交道不是頭一天了。這群士兵嘴上一口一個納蘭大人叫得乾脆,背地裡其實都嘲笑他是漢人養的。他也素來事不關己不開口,即便事到臨頭也很少與人爭辯。
永壽頓了一下,沖參將拱手道:“公主大張旗鼓派人來尋,說明此物對她極為重要。若是這回拿錯了,兄弟們少不得還要跑一趟。”
參將頓時深有同感地點頭:“找琴!快去找!”
然而九兒的琴也不止一把,有古琴,有後仿的宮制琴,有五弦有七弦,足足十來把。參將又傻了眼,只得下令:“把摔壞了的那些留下,撿那完好無損的帶回去。”
那些士卒紛紛檢查自己手中的琴,或有殘缺的,就擲於地上。其中有一把五弦短琴尾部似乎被火燒過,焦黑的痕跡覆蓋了原本精美繁複的山水浮雕,好比一個毀了容的美人,看上去愈發醜陋。
永壽的目光不經意地掠過那黑黢黢的琴身,目光忽的一頓,突然越過眾人拾起那琴捧在手上,拿手指細細地撫過琴尾的焦痕,難掩激動之色。
眾人面面相覷,看向他的目光中透著嘲弄。讀書讀傻了吧,那麼丑又摔斷了幾根弦的琴,公主還會要?
參將也是一副無語的表情,但是人家是藍翎侍衛,是來監督工作的又不歸他管。那麼沉一把琴,他願意一路扛回去就扛著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