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不見,永壽像是比上回憔悴了許多,臉上奶膘消退顯出硬朗的輪廓來,眼睛紅腫,臉色泛青。他右手無意識地摩擦著劍柄,聲音慌亂顫抖:“聽說五公主病了?”
“哈?”瑚圖玲阿上下打量眼前換了個人似的傻蓮蓬,點頭道,“是呀。”
但姐姐只是一家人晚上飲酒賞月的吹了點兒風受涼而已,能吃能睡還有心情彈琴,看起來比你強多了。瑚圖玲阿歪著腦袋摸摸下巴,不明白他瞎操的哪門子的心。
永壽更是垂了眼睛,顯出深深的懊悔和自責來,看起來像是恨不得以頭搶地。他取了袖子裡的香包攥在掌心,猶豫許久還是雙手奉到瑚圖玲阿面前:“請格格……代為轉交。”
“嘖嘖,傻蓮蓬……啊不,我是說納蘭大人你可終於開竅了。”瑚圖玲阿先笑眯眯地接了那素錦香包在掌心把玩,片刻又覺得有些不妥,疑惑道:“這幾日十三弟忙著,姐姐病了的事,是告訴你的?”
永壽一愣:“難道不是……”他話未說完,忽覺背後一陣火辣的刺痛。永壽下意識轉身拔刀,卻見十四抖著鞭子怒火衝天。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潑下,他登時沉默地丟了劍跪地不語。
十四使出全身的力氣狠狠抽了幾鞭子,終於被晚來一步的十三和嚇了一跳的瑚圖玲阿聯手按住:“住手!你瘋了嗎?”
十四也不反抗,任由他們奪了手上的烏銀馬鞭,轉轉手腕冷笑道:“打你,是因為你叔叔納蘭揆方跟爺有半師之誼!今兒要換了我四哥在這兒,或是皇阿瑪恰好撞見,保管你身上的骨頭都折了兩根了。”
他說著又一把從瑚圖玲阿手裡奪過那個素錦香包,念出上面的字:“‘九轉不須塵外’?可惜了,納蘭大人。我們都是紅塵俗人,生來就受世俗禮法約束。你要明白我姐姐的身份,就不該做出私相授受的事。”
他說完把那香包往袖子裡一塞,負手揚長而去。
“從山東帶回來的所有東西全部扔掉,車架用醋和石灰水反覆清洗,所有宮人輪流讓太醫診脈,凡是近期有過發熱的全部單獨隔離起來。”
連著兩天,繡瑜一直忙於防疫之事,剛分派完內務府的執事太監,一時又有人外間八阿哥的人來支領東西,又有太醫院和藥材庫的人前來接洽。最後白嬤嬤卻沉著臉孔進來:“如今已經查清隨駕宮人中有十一人這幾日發過燒,已經確診的是山東巡撫進上的丫頭裡有兩人感染天花,其中一人在敏嬪處伺候,敏嬪已經斷斷續續發熱十餘日了……”
繡瑜不由大驚,趕忙往中庭正院來見過康熙,卻見榮妃跪在地上拿手帕子捂著眼睛自責不已:“都是臣妾失察,竟叫那丫頭拿冰塊敷臉矇混過去,帶累了敏妹妹……”
康熙不置可否,只問:“敏嬪如今怎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