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旨的太監一走,八阿哥冰冷的眼刀就一個勁兒地往十四身上甩。十四隻覺得痛快,不僅不懼,反而貼上去輕聲道:“你對十三哥說的那些話,下半輩子,好生反省吧。”
胤禩冷靜的表情終於出現一絲皸裂,提拳就要往十四身上招呼,卻被胤禛錯身一擋,丟給他一個警告的眼神,拽走了十四。
消息傳到裡頭,繡瑜皺眉不悅。十四還是太年輕,八阿哥雖然被康熙否定了繼位的可能,但是手下勢力仍存。他雖然往上爬很難了,但是使絆子拽別人下來,還是很容易的,這個時候還去撩撥他做什麼?
她坐在佟貴妃的下首,忽一抬頭,卻見對面的良妃臉色慘白,聽完那一長串封爵名單,更是眼中希望破碎,整個人失了魂魄一般木木地坐在那裡。
繡瑜詫異了一瞬才明白過來:她估計沒有覺得是兒子爭儲不成連累自己,反而更認可康熙的“出身原罪論”,覺得自己卑賤,才帶累了出息的兒子。
繡瑜想到歷史上良妃好像在八阿哥被訓斥後沒多久就去世了,心頭不由泛起一絲淡淡的疑惑,不等她細想,就被湧上來祝賀的人群包圍了。
一眾低階宮妃火熱的目光裡帶著不加掩飾的羨慕,三子俱有爵位晉封,明眼人都能看出永和宮大出風頭。
以往後宮眾人看她的目光里總帶著點清高的酸意:怎麼?以為自己兒子多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如今都化作徹頭徹尾的拜服和掐媚:嬪妾知錯了娘娘,原來兒子多真的是可以為所欲為的。
沒幾日,繡瑜端坐殿中,胤禛兄弟三人在下面一字排開,規規矩矩地給她行了大禮。朝服上龍爪子的數量呈等差數列,從左往右依次遞減,俱是新嶄嶄的,反射著一層隱隱的銀光,端的威風。
二月河水剛解凍,十四就跟著晉安南下,永和宮日子稍顯寂寞。除此之外,其實並沒有太大變化,繡瑜在紫禁城住了二十年,凡是這個時代有的東西,全都見識過了,就是把幾個兒子都封成鐵帽子王,也不會多出點什麼。
“要說好處,大約就是永和宮新來的小宮女們剪花瓣兒做胭脂的時候,可以大方地到園子裡去剪,而不用總覬覦臣妾花圃里那兩朵玫瑰花兒了。”
“哦,還有就是弘晨弘暉兄弟倆養的小貓小狗小烏龜,不管在園子哪個角落跑丟了,總不出一刻鐘就有人恭恭敬敬地送回來,不用像老六小時候那樣隔三差五就跟臣妾說‘完了額娘,我的狗又雙叒叕丟了’。”繡瑜坐在炕上一邊剝葡萄,一邊說笑。
她說得有趣,既不否認諸子封爵永和宮出了風頭,也不說些“皇恩浩蕩”、“倍感榮幸”的虛偽話。康熙倚在大紅灑金引枕上,故作不滿地說:“不對吧,你把娘家侄女兒接到宮裡小住,這總該算是好處,怎麼不見你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