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文官集團的代表馬齊極力支持胤禛,武官尤其是漢人將領們,也盼著知兵用兵的十四能夠更進一步。
然而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十四若接受了這些人的好意,必然因為文武對峙而跟胤禛背後的文官集團產生尖銳矛盾;若是不接受,又難免得罪人。
十四想到這裡怒氣全消,心下駭然。這樣一來,晉安既因為跟漢將走得近,得罪了滿蒙勛貴;又因為阻攔了武將們上進投靠的路子,把並肩作戰的同僚得罪光了,豈非自絕於眾人?
他渾渾噩噩地回了府邸,當夜思量萬千,暫且不知作何計較。
同樣的糟心事也發生在胤禛府上。吏部的公文下來,年羹堯雖然料到自己排不上頭功,但是岳鍾琪當了四川巡撫,卻讓他怎麼都不服,乾脆關在自己的下房裡喝悶酒,不多時就醉得爛泥一般。
雍王府里養著的門人謀客見了都心有戚戚——年羹堯還有個當巡撫的老爹,尚且不得意,他們這些人很多連旗籍都沒有,更難熬出頭了。
其內有一個叫沈竹的人聽了年羹堯的唉聲嘆氣,便嘆道:“這話說來是大不敬,但是主子身邊得用的兄弟的確太多了些。文有六爺,武有十四爺,文武雙全有十三爺。咱們這些人,唉……”
他長嘆了一聲,然而底下眾人已然明白了他話里的未竟之意:這麼多能幹的兄弟,都可信可用,不用擔心蕭牆之禍的話,誰會不用兄弟用奴才呢?
即便是胤禛上位,晉安也是國舅,十四更是妥妥和碩親王,年羹堯想從他們兩個人手上搶兵權,不是痴人說夢嗎?除非十四跟胤禛兄弟不合,大軍交給他有叛亂之嫌,年羹堯才有可能帶兵。
其中有個門人叫戴鐸的,眸光一閃,突然覺得這是個劍走偏鋒、表衷心的好機會。他們這些人在入王府之前多是混跡江湖,求個吃穿不愁就謝天謝地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為了一場潑天的富貴,拿性命去賭也不出奇。
這日傍晚,戴鐸就找到在花園鑽研棋譜的胤禛,問了安,稟退左右,告胤禛曰:“主子前日所提,為奴才謀官外放一事,奴才已經思慮清楚,覺得台灣道台一職甚好。”
胤禛奇怪地瞥他一眼:“那地方如此偏僻,有什麼好?方便每年給我送西瓜麼?”
戴鐸突然跪下,砰砰叩頭:“奴才這都是為了主子您考慮。最近城裡頗有傳言,說皇上有意十四阿哥……奴才查台灣一處,遠處海洋之外,沃野千里,易守難攻。台灣道台一缺,兼管兵馬錢糧,若將奴才調到那兒為您訓練人馬……”
他頓了一下,方說:“亦可作為將來退步抽身之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