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瑜心頭疑惑更盛,這罪名頗有點不大不小、不尷不尬的感覺。如果康熙真要治罪,大可以下個戰敗的定論,損兵折將、丟失拉薩的罪名,就是殺頭流放都夠了。
雖然岳鍾琪不到而立的年紀就做了游擊前鋒,的確是晉安和十四“任人唯親”的結果,但是臨陣換將乃兵家大忌。康熙冒這麼大風險把晉安撤下來,就因為看不慣大將軍提拔女婿?
繡瑜百思不得其解,只道:“告訴四阿哥去。”
白嬤嬤正要領命而去,繡瑜腦中忽然又靈光一閃:“且慢!”
她喊了一聲,就定定地坐著出神,一副若有所悟的樣子。半晌,瑚圖玲阿忍不住疑惑地問:“額娘?”
繡瑜猶豫許久,艱難地說:“傳本宮的話到雍親王府,只有四個字:功高震主。”
白嬤嬤頓時露出了悟的神色,躬身退去。
瑚圖玲阿大驚:“額娘,您是說,皇阿瑪召舅舅回來是因為……”
康熙朝的武將雖然能人輩出,但基本上是一茬一茬地冒頭的。有平定三藩時期的趙良棟、圖海、周培公,有平定台灣的施琅,有三征準噶爾時期的費揚古、馬斯哈、薩布素。
晉安經歷三次平準戰爭,再平西南,如今又打下大半個西藏,軍事生涯的長度已經冠絕整個康熙朝。如果再讓他收復拉薩、誅殺策旺阿拉布坦甚至結束整個清淮戰爭,那功勞就要直追當年的多爾袞了。
繡瑜艱難地點頭說:“其實,他辛苦了這麼多年,回來休息也是保全之道。”
可是為什麼要以論罪解職的方式呢?瑚圖玲阿面露不忿之色,礙於她臉色不佳,也不好再提,只疑惑道:“額娘,您……只告訴四哥一個人嗎?”
繡瑜忽的閉目長嘆:“額娘這輩子,還有一件大事未完。”都說人心不經試,可她努力這麼多年,總要嘗試一下,才知道是該放心讓他們兄弟自己去平衡,還是果斷介入強行立下規矩。
“將軍真的把格格許給了岳鍾琪?”
早朝上無數人彈劾晉安違背祖制,不尊禮法。胤祥前往雍王府的時候恰好遇上胤祚,向他一打聽,頓時一臉驚訝:“我還當他們以訛傳訛呢!滿京里這些八旗子弟,為什麼選中一個漢將?”
胤祚說:“一來,舅舅許婚是六七年前的事。二來,漢將身份低微,朝堂鬥爭、八旗內鬥、皇子奪嫡他們都說不上話,只能埋頭做事,倒省卻很多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