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就像是撐起大清朝半邊天空的不周山一般,現在這擎天之柱快倒了,所以連天都在哭。可究竟誰才是皇阿瑪心中那個補天之人呢?這玩意兒他要擅自給人,豈非濫用皇阿瑪的寵愛?如果不給,又叫四哥孤立無援,白受老八的氣。
胤祚左右踟躕,陀螺似的原地打轉半天,忽然抬頭見了正堂上供著的神像,連忙一頭跪倒,張口想許願,奈何平日裡不燒香,那神像又雕工粗陋,實在認不出是個什麼神,只得在心裡含糊道:“阿彌陀佛,無量天尊,不知名的神仙、菩薩、得道高人,保佑我皇阿瑪一定相中了四哥,使我不至於做個不忠不孝之人,日後一定給你重塑金身,多謝多謝。”
這樣沒頭沒腦地拜過一通,最後咬牙一把扯下腕上的珠串,遞給星禪:“拿好了,帶給四哥。剛才說的是玩笑話,這東西要是掉了,才是性命攸關的事!”
星禪看著佛珠上結著明黃色吉慶有餘的穗子,檀木珠子上刻著一行小字“順治九年,福臨見於法源寺”,不覺出了一身冷汗,重重叩了兩個頭:“就是船翻了,奴才游回京城也要把這東西交到四爺手上!”
此刻京城,暢春園。
“皇阿瑪見了烏雅晉安?”胤禩猛地從病床上坐起身來。
“宜妃娘娘的小太監,親眼看見他往暢春園蓬萊州上去。”
哦,這就有意思了。蓬萊州是暢春園北邊荒涼處,一座四面隔絕的小島,把岸上的浮橋一撤,再無人能接近。好端端的,皇阿瑪為什麼要把個外人弄到那裡去住著?除非是他聽了什麼不該聽的東西,可又不想殺,或者暫時殺不得。
可他究竟知道了什麼東西呢?胤禩露出玩味的笑容:“很好,既然大家都不知道,就把消息放出,讓大伙兒一塊兒猜猜吧。十四弟那邊,也別……等等!十四弟那邊……”
他說著忽然一頓,神色凝重起來:“我問你,老九知不知道這件事?”
來人是宜妃的親戚,訕訕笑道:“娘娘說先告訴您。”
宜妃想讓他替老九背鍋,此舉也算正中下懷,胤禩不以為意地點點頭:“告訴娘娘,四哥跟十四弟拉拉扯扯這麼多年,卻從來沒有撕破過臉。一來,是因為德妃在。二來,也是他們互相收著力,沒有沖對方的軟肋下手。”
“昔日三位藩王中吳三桂勢力最大,吳三桂一天不倒,皇阿瑪就不敢沖另外兩位藩王動手。這個道理放在現在一樣管用——老十四功勳卓著,他一天不服,四哥就一天不敢沖其他兄弟動手,反之亦然。這樣說,你可明白?”
“奴才明白。一定原原本本地把話帶給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