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悚然一驚,都恨不得化作空氣飄散。饒是八阿哥也被他這直接的方式嚇了一跳。張廷玉皺眉道:“是皇上詔四爺一個人入內的。十爺,您過慮了。”
九阿哥譏諷道:“清溪書屋幾時由你張衡臣當家作主了?聽說四哥你擅長仿寫啊,不如把烏雅晉安手裡的詔書拿出來比比,誰真誰假還不一定呢!”
張廷玉不由汗濕衣襟,他受命於康熙,身家性命都寄托在這一紙詔書上了,又是以區區漢臣的身份對抗皇子,難免有些過分緊張,竟然一反寡言守拙的常態,厲聲譏諷:“先帝臨終前唯獨召見雍親王,這還不夠明顯嗎?再者,請問九爺想以什麼身份來鑑定詔書真偽,貝子?還是寵妃之子?”
“你!好你個奴才!”九阿哥提拳就往他身上招呼。眾人又是攔他,又是護著張廷玉,又有十阿哥在一旁叫好,三阿哥等人貌似阻止,實則煽風點火看笑話。把個靈堂鬧成一鍋煮開的粥一般熱鬧,一干王公大臣瑟瑟發抖,只恨自己來得太早。正在混亂之際,忽然聽得一陣鏗鏘之聲,善撲營的士兵源源不斷地湧入,兩兩持械相對而立,把靈堂里里外外護了個結結實實,從門口望去,還有不知多少人在庭下默然肅立。
刀劍的寒光下,氣氛為之一靜,眾人這才發現真正的主角胤禛竟然一言不發,默默在床前侍候。
另一側,胤祥披甲簪纓,右手扶劍,左手舉著一道明黃聖旨,龍行虎步而來,緩緩掃視眾人:“九哥,這就是你要的先皇密旨。”
九阿哥望著那黃絹兩端的青玉軸,瞳孔一縮,片刻又昂首冷笑:“你說是便是了?”
胤祥也不與他糾纏,將詔書高高舉起,朗聲道:“這是密旨,不能宣讀,但是這七彩絹帛青玉軸是親王專用的規制,聖心所向,一目了然。如果各位不信,受詔的烏雅大人就在堂下,眾位叔伯長輩,大可相問。”
烏雅晉安來了?八阿哥額上青筋一跳,他之所以甘冒奇險,在禁宮之中對晉安下手,為的就是晉安一死,再沒人知道密旨上是什麼內容。胤禛就是長了八張嘴也解釋不清。此刻失手,八阿哥一時間竟也方寸大亂。
三阿哥見狀,眼珠子一轉,懊惱地往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哎呀,昏聵,多嘴!既然詔書沒有問題,就趕緊宣詔吧!”
一干宗室誤入此地,早恨不得化作空氣了,聽了這話趕忙附和:“是啊是啊,快宣詔吧。”
馬齊和張廷玉一起,面向龍床而立。馬齊請下遺詔,張廷玉展開捲軸朗聲念誦:“大行皇帝遺詔,眾皇子聽詔:皇四子胤禛人品貴重,深肖朕躬,著繼朕登基,繼皇帝位,欽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