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鎮定起了作用,德子捂著胸口,咽著口水道:“奴才半夜夜急,去上茅房,路過…,路過李信義的房間時,聽有幾個人半夜三更還在嘰里咕嚕地白乎,留了心眼,貼牆聽了一耳朵....”
李信義是分配給鍾粹宮的太監,在德子的轄下,平日最阿諛奉承不過。她神經繃成了一條直線,雙手嚴嚴實實地握著椅背,只聽德子帶著哭腔道:“主子,這些人良心太壞了,戴其山答應他們三百兩黃金來換您的一條命,他們正在合計,四更時分趁主子熟睡時動手,而後造成自縊身亡的假象!"
戴其山後面是德妃,真正是佛口蛇心,非要趕盡殺絕不可。她驚懼地站不住,人往後倒去,如蟬忙撐住她,哭道:“主子,別無它計,您快逃吧!"
可是霍夫曼就要來了,只是不知道什麼時候。沒辦法,只有先逃,否則他到了,她已經死了。
忠心耿耿地如蟬德子抖成篩糠,跟著她,他們沒過過幾天好日子,以後恐怕也難在這宮裡混下去,她想了一想,說:“咱們一塊走,我走了,他們也不會放過你們!”
此時,更漏三下,如蟬德子哭著跪下來,道:“主子,您快走吧,來不及了!三個人目標太大,不好脫身,奴才們人微命賤,再怎麼折磨都能夠活下來。只要您有活路,奴才們就有活路。”
捨身救主,她感慨萬千,刻不容緩,即刻換上德子給她準備好的太監裝束,摸了摸腕上的鐲子,又帶上照相機和一些金銀,環顧一下房間,說:“這屋子裡的剩下的金銀細軟,都給你們,就此別過,你們的救命之恩…”不由唏噓,未必有機會報答了。
那日晚上,烏雲蔽月,太監裝束的洛英,沿著暗紅的宮牆,按德子的交待,往東奔保泰門而去,德子說,保泰門經常有外出採買的太監出入,如今夜深人靜,門禁沒有那麼森嚴,最容易通過。
"什麼人?"剛過景陽宮,有人在身後叫,她低頭往後偷瞄,是提著燈籠的巡夜太監,於是不敢再走,停住腳步,強自鎮定,深怕慌了手腳,露出破綻。
巡夜太監來到身邊,剛提起燈籠要照她帽子下的臉,東二長街轉彎角出現了幾個人,後隨一頂小轎,只見前行的人也是太監,急奔過來,披頭給了洛英一巴掌,斥道:"狗奴才,要務在身,竟然瞎逛,讓主子尋你,看咱家今日不拆了你這身狗骨頭!"
巡夜太監一看,是四貝勒爺跟前的高無庸,便點頭哈腰笑道:"原來是高公公!老沒見的,這時間怎麼還在這兒溜達?"
洛英不知道這高公公是誰,也不敢抬頭看。這裡到底有些什麼機巧,此時想也來不及,只是捂住了臉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