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繞過六得居往闞宅的方向走去,今夜奇怪,巷子裡,牆角邊,躺著的、歪著的衣衫襤褸之人特別多,他的提醒起了作用,她心中發毛,難道真如他所說,這裡不安全。
比起這些無家可歸的人,他總靠譜許多,她緩下步子,聆聽他的動靜。
“等我嗎?” 緊貼著腦後,便是他的聲音。
她耳根一熱,低下頭,快步疾走。
闞宅與六得居不過巷左巷右之隔,不消幾步,就到了常常進出的側門,門前台階二步,她走上去,說:“我到了!”
康熙當地立定,借著門前懸著的微弱的氣死風燈光線,看到黑色門上掛著長方的黃花梨門牌,上書“闞宅” 二字。
“你改姓了?” 他心裡不痛快,不管他們是什麼樣的關係,事實是已經住在一起。
“那是…” 洛英欲言又止,解釋了,冷不防就落到他的圈套里,再說,何必解釋?她和闞聞一回去,就要結婚了。
“你走吧!” 她說。
他一言不發,邁出一步,與她站到了同一個台階上。風燈懸的低,他人高,燈光只照的到他的鼻尖和唇,那些線條挺刮利落,跟他說話的風格一致,不帶累贅。洛英仰頭看,按照年份,他應該四十五了,在那個年代,已是中年後期,只他保養得宜,臉上清清白白地,看不出一絲皺紋,再往上,歲月經歷的蘊積,全在那雙眼睛,光靜靜的瞅著,就動人心魄,要愛上他,至容易不過。
“我要進去了!” 她攏攏散亂的發,轉身敲門。
沒人應門,門只是虛掩著,洛英一碰就推開了,裡頭黑洞洞地一絲光線都沒有。她覺著奇怪,這門一直有人守,大約今天看燈,守門人還沒回來,但是,闞聞總是會等她的。
皇帝站在她身後,門內境況盡在眼底,因為知道這區域已受控制,所以他不驚訝,不動聲色地:“你一個人住?闞某呢?”
他都不屑於掩蓋,“闞某”二字明顯地嗤之以鼻,洛英聽著不舒服,徑直進了門,不顧他迎面走來,說了句:“與你何干!”,便“趴”一聲關上門,緊接著上了閂。
差點夾住鼻尖,他卻一點不惱。遇著她,已足夠慶幸!但這周圍都是阿勒善的人馬,多少雙眼睛盯著,他臉上一時有些下不來,面對著門牆站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身來。
阿勒善見他兀自立在門洞,也不喚人,不知道他是什麼打算,看看懷表,都快子時了,出宮前李德全有指示,他上前打千請示:“主子,時辰不早了,姑娘也回家了,您看,是否起駕回宮?”
皇帝都快忘了回宮這一出,心裡只想著,即尋著她了,就要與她廝守著一起。阿勒善的話,把他拉回了現實,作為他,什麼時候都不可隨性,正月十五一過,過年大致結束,很多事情都要回到正軌上,頭一件,明日卯時百官朝拜,他黎明就要準備,看來,今晚在這過一夜是不能夠的。
但就這樣回宮不好似半途而廢?
他要再確認一次,問:“ 你剛才說裡面什麼人都沒有?”
“一個人都沒有,那闞聞也沒找到!”
“你….?”
“里里外外奴才都安插了人手!主子寬心,即周密又確保姑娘不會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