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隨著太子年齡越長,言行乖張,心思歹毒。難道一番苦心經營,全都錯了?
“張鵬翮的摺子,你看了嗎?”
“看,看…了!”
“怎麼說?”
“兩江有難處,兒臣建議詳查!”
“什麼難處?你知曉否?”
“兒臣不知!”
“你怎不知?他不是從你門下出去的嗎?”皇帝緊握鎮紙的手被雲紋硌得生疼,兀自忍著。
太子的袍子不僅濕透了,連跪著的那塊波斯地毯都暗了一塊,他不敢回應,那張鵬翮每年上京,第一個孝敬的畢竟是他,但是不能不回,他想了半晌,帶著哭腔,說:“他,他…..他是我師傅王給之的門生…..”
“住了!”皇帝忍無可忍,怒道:“兄弟師傅都讓你推諉到了,你竟全不相干!”
這時才拿正眼瞧去,太子正故作可憐,狀甚猥瑣。皇帝失望至極,呵斥道:“穿著龍袍也不像太子,混帳東西!要你何用!”話畢,手中的鎮紙,往胤礽身上擲去,胤礽哪敢閃躲,只“喔唷”一聲,那鎮紙擦過鼻樑,也不知道傷到了皮,還是傷到了骨,頓時一股鮮血沿著鼻翼往下巴流去。
太子一見血,三十歲的男人,眼淚竟默默地流了出來,和著血一起往下淌,明黃色朝服前胸繡的團龍原本威武,沾上了血淚也顯得落魄下來。他一邊飲泣一邊說:“…..總是兒臣無能,兒臣不孝,…..請皇阿瑪責罰!”
鎮紙掉地上的“哐當”聲,太子悶悶的哭聲,以及皇帝時高時低的教訓,聽得南書房門口的侍從們急如熱鍋上的螞蟻,李德全前天的嘴自己扇的馬蜂窩似的,還在養傷,否則,像他這種跟了皇帝幾十年的老人,也許可以進去相勸。
終於聽到皇帝厲聲叫:“來人!把他叉出去!”擁擠在門口的太監宮女慌忙呼啦啦進去,只見皇帝手扶書案,背門而立,大概心情不平復,雙肩微微地在動,而太子,跪在地上,一片血一片淚,仿佛燒化了的蠟燭的,竟讓上前攙扶的人有點無從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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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人未到,毓慶宮的清客太監都已經等在了門口, 他的暖轎一停,這些人就蜂擁而上,胤礽被包圍住,外圈的人根本看不到他是怎麼進門的,只見一幫子人潮水般地消失在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