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向書案走去,聽到這句話,腳步滯了一滯。如果她記憶無恙,那麼闞聞的失蹤,懷疑了他之外便要懷疑另一個人,那個人是他們之間的忌諱,她再單純,也不會問這個問題。看來那馬背上拾回來的記憶,並不一定完全。
只記得他和她之間的恩愛,不記得那見不得人的腌臢事,真是再好也沒有了。他道:“現在還不得而知!正在查!”
“哎!”她長吁短嘆,焦慮滿面:“至今還下落不明?都怪我,拖了他來!他要是有個長短,我也活不了了。”
話畢,只覺得心頭堵的厲害,臉迅速地紅上來。
“不急!”皇帝溫言安慰,其實闞聞的下落,只有兩種可能,要麼當日在矮子胡同燒死了,要麼被別有企圖的人控制住了,哪種下落,與他而言都不打緊,反正時光機器在他手上,洛英也在他手上,任誰都不能接近。那些人,不管是老四老八太子還是其他什麼人,捏著闞聞以為捏了手王牌,恐怕除了讓自己沉不住氣,並沒有別的用處。
“有一點可以確定,人還活著,因為那日走水,京畿衙門並未報人員傷亡上來!”他四平八穩地定她的心:“我們約了半年,這才兩個月嚒!“
半年,半年有什麼用!時光機器都不見了!這是一個更重要的問題。她低頭沉思,他是吃軟不吃硬的,以死相挾都未必有用,但剛才這麼一番,倒使他說出了闞聞的一點下落。
等她抬起頭來,皇帝已經安坐在書案前,與方才意亂情迷的模樣宛若兩人。他正襟危坐地瀏覽文案,至堂皇端正的儀容。
她把自己袷衣的領扣一路解,解到胸口的位置,今天鬼使神差像是有備而來似的,裡面穿了桃紅色的肚兜,小荷尖尖地從粉藍色雲紋袷衣處露出一角來,襯著膩滑的白瓷肌膚,他要逃過這一劫想必也難。
聽到她走來的聲音,他頭也不抬地說:“硃砂墨夠了,不用磨!”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再幫你磨點!”
一時無話,明黃色上桌幔上攤開著一溜八聯,是張鵬翮抄家結果的呈報,他看了幾眼,不由心頭氣惱,提筆便要加批,墨卻幹了,伸筆蘸墨,瞥見了她,只見她一手磨墨,一手托腮,蘭花指嬌柔地翹著,袷衣滑下去,露出雪白一段藕臂,他今天腦子不好使,管不住自己的眼睛,沿著玉臂往上走,呦!了不得!他喉結凸露幾下,趕緊把視線挪回摺子上。
腦袋裡像是盛了一碗滾粥,啵嚕啵嚕地冒泡,眼前明明是清晰明潤的小楷,卻變成了蝌蚪文。
雙手一攤,把筆擲去,皇帝生氣而且無奈,說:“又怎麼了?”
洛英明眸一睞,抿嘴淺笑,嘴角兩粒酒窩仿佛盛滿了毒酒,開門見山地說:“我還有問題問你!”
當然知道她要問什麼,他慵懶地靠在椅背上,對她上下好生打量,那柔媚模樣下面,寫滿了“得意洋洋”四個字。好!她以為掌握了他的命門,大概她心裡有數,暫時死不了。那他也就不怕了,放開手腳,管教她後悔無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