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惶惑落在他眼裡,他輕撫香肩,帶著幾分自責,微笑解圍道:“是我疏忽了,新婚燕爾,豈能讓嬌妻獨守空閨?”
那近在咫尺的臉上,眉如山目似水。這樣的相貌,這樣的人才,這樣地顧惜她,幾世修來的福氣!洛英秋波流轉,莞爾嫣然,接著他的話竊竊私語:“誰跟你是新婚?”。
船破碧浪,鶯囀翠谷,只這笑語妍妍,最是動人。但見清風拂動,吹起她青色褙子的衣角和白色襦裙的裙裾,正是下午時分,陽光接應水色為那桃腮梅目灑上跳動的金色光輝,正視著,簡直目眩。他恍然,以為見證了洛神臨水,托起伊人的腮凝神痴看,過了半晌,醒過神來,喃喃低語:“你是怎麼回事?幾日不見,便令我有初逢的感覺。你說,如此這般,怎能不算新婚?”
話畢,便貼臉過來。
她偏過頭去,巧手婉拒他的接近,扭轉身子往室內跑,笑道:“你瘋了吧?忘了自己是誰了?光天化日的!剛才保守地像個老夫子,怎麼這會子又輕浮成了這個樣兒?”
眼見那青紗白綢的窈窕身影翩然如蝶似的閃入了水晶簾後,皇帝的第一反應,便是兩步並成一步地跟進去,急急跨一腳,方發覺有些失態,克制著放緩步伐,踱步過去,邊走邊自思,對她的沉迷,像是染了沉疴,如果此時有人提醒他克己復禮,行忍情性,他必然是聽不進去的,因為沉迷雖然是世俗意義上的病,於他卻是解憂良藥,他此時心中釋然,一身輕鬆,腦中留存著的景象,比這紛繁蕪雜的世界,不知要斑斕幾倍。
隔著帘子就瞧見她倚著門框等他,進門後互看一眼,她低頭撥弄衣角,他的心也“別別”地加速跳動,這在他是很少有的,多麼稀罕的感覺!懷揣著滿坑滿谷的歡喜,他來至她身旁,撐著門,她在他的包圍之下,怯得頭都抬不起來,只抿嘴笑著,梨渦微綻,細聲說:“你不是還有事嗎?快些走吧!”
“是要走!”他說,卻只是一壁地瞧著她,腳好像釘牢在當地,挪動不得。
“萬…萬…歲爺!”織錦站在樓口,已臊紅了臉。職責所在,不得不報。但私下很是悔恨,要是預見這番光景,不如差認秋上來,免得皇帝被攪了興致,怪罪到自己頭上。
“真要走了!”他放下撐門的手,對洛英說。
“嗯!”洛英依舊倚著門框。
“晚上來!”
“好!”她換了姿勢,把雙手擱著身後,背靠著門,對著他欲看不看的。
“等晚些時候,他們都散了,你也可以下來走走。”
“知道了。”
“會有人來傳話!”
“好了!好了!”她留意到站在門口的織錦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悄聲提醒:“他們在等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