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正好好十六個菜，差點兒把嘉康佳媛數迷糊了。
「媳婦兒，你做了這麼多菜啊？太多了吧，能吃完麼？」就連曲維揚，也目瞪口呆。
他以為巧蓮說的多做幾個菜，頂多也就十個差不離了，誰成想弄了這麼多啊。
巧蓮笑笑，將酒杯和一瓶酒放到了曲維揚跟前，「誰說今天都吃完的？這頓飯至少要吃到初二，這叫留福底兒呢。
你這多少年不在家過年，是不是都忘了咱家的規矩了？」
對東北人來說，年三十這天的菜一定要豐盛，不能太少，必須有富餘。
說明了來年的生活寬裕富足，所以大多數人家都會多做菜，基本上要吃到初二初三才能吃完。
曲維揚稍微愣了下，「可不是麼？前幾年打仗，誰還管什麼過年不過年？有吃的就不錯了。
好像就有一年吧，炊事班包了餃子，一人分了十來個，那就算是過年了。
真是好多年沒像現在這樣，安安穩穩坐下來好好吃頓年夜飯了。」
曲維揚一時有些感慨，想起了去年過年時，他們這些人還趴在大雪地里跟敵軍打仗，而今年，整個兒團只有他能夠跟家人一起過年。
想到這裡，曲維揚不禁有些傷感，「媳婦，再幫我拿三個酒杯，我得敬一敬我的那些戰友們，今天過年了。」
下面的話曲維揚沒說，他怕忍不住掉下眼淚來。
巧蓮當然明白曲維揚的心思，於是立即去廚房拿了三個酒杯三雙新筷子，將酒杯和筷子都擺在了桌子靠炕沿的這一邊。
曲維揚打開一瓶酒，將三個酒杯倒滿，然後自己又單獨倒了一杯。
「團長、副團長、二營長、三營長，各位同袍弟兄們，過年了，我敬各位弟兄們。」說完，自己先把杯子裡的酒喝了。
巧蓮和孩子們都靜默無聲，這一刻，他們深刻體會到了曲維揚心中那股濃重的哀傷。
就連最鬧騰的嘉俊，這時也乖乖地，一點兒也沒鬧。
曲維揚喝下酒，抬手抹了抹眼角，然後才抬頭看向妻子兒女，「差一點兒，我就跟著他們一起回不來了，那也就沒有咱家這麼團圓熱鬧的新年。
咱家現在是團圓了，可死去戰友的家人，這個年還不知道怎麼過呢。」
曲維揚不知道該說什麼，索性閉嘴坐在那裡，沉默了好一會兒，這才好些了。
「你看，這大過年本應該喜氣洋洋，讓我這麼一弄，倒是悲傷起來了。
罷了罷了，逝者已矣，咱們活著的人還要過下去，來來，都動筷子吧，咱們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