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榮忍不住抬眼,見他笑里終於帶上一股邪勁,瞳仁里也透著又愛又恨的顏色。
他果然還是惱她一連月余棄他不顧的。
早在他緩緩念著那句《澤陂》時她就看向了別處,雖然他以為她不懂如此晦澀的古詩,但他的悠長的語調和濃烈的感情卻足以表達了整首詩的含義。
她低頭,又看到了他沾滿濕泥的衣袍,遲疑地說道:“九爺你的衣服——”
“討心上人歡心,怎麼都是值得的。”
玉榮一時訥訥不言。
胤禟低頭看了她一會兒,終是退了一步,轉開了話題:“我記得你外祖家是漢人。”
“嗯。”
“那我為你起個漢名如何?日後就叫你蓉蓉,可好?”他雖後退了一步,卻是更容易俯下身來,面對面貼著她,溫熱的唇划過她的耳畔。
他的聲線還是酥酥麻麻的,颳得人十分癢,從皮膚癢到骨子裡。
“哪個字?”玉榮聞之心中一動。
“自然是芙蓉的蓉。”胤禟將頭挪開了,與她對視著,勾了勾唇。
玉榮一雙碧仁眼填滿了迷惑。
上一個九阿哥也喜歡將她稱為“蓉蓉”,而不是“榮榮”的。
見她沉思不語,胤禟還以為是她漢文不好,不知是哪個字,遂拉起她的手,低著頭在她掌心裡一筆一划慢慢寫著。
“七夕那天莫去城隍廟了,我去接你。”字寫完了,他卻沒鬆開她的手,食指的指尖仍在她的掌心流連。
他又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摩挲著她的掌心,又翻過來撫她的手背,動作間帶著濃濃的戀戀不捨。他動了動唇,低聲念道:“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
玉榮抬起頭,無聲疑問。
胤禟目光向上抬了抬,額頭微微一皺。他道:“這園子裡的夜景很美,到時我便叫人掛上燈,比外面的好看,”他停頓了一下,又說:“上次你在這兒時也沒得機會夜遊一番,我卻一直記著想讓你看看。”
他不再提什麼長生殿是怎麼回事,而玉榮一直裝著對漢文化一竅不通,也不好追問他沒頭沒腦的說什麼七月七、長恨歌的,好好的怎麼就說到玄宗和貴妃了?
“晚上?”她好奇得撓心撓肺,偏偏不好追問,只能飽含惡意地問著他:“過了宵禁可就回不去了呀。”
她嬌俏明艷的臉上浮現出一絲迷濛,一絲曖昧。
胤禟本就不曾對她是否留宿這件事想入非非,而他此刻看她這副促狹又含情脈脈的模樣,卻是只消一瞬便明白過來,知道她又想歪了。
他沉了臉色,冷冷地說道:“我知道你們洋人於男女之事上放得開,可我受不了,受不了你這樣。”
玉榮愣了一下,心底心思百轉千回。